第23章(1 / 3)

二玲子如願生了兒子,可是看著兒子長滿胎毛瘦小的臉兒紮進她的懷裏,拚命似的允奶水,而不得不咧開嘴巴,尖銳地嚎叫著,她也跟著掉淚了。過度勞累,身體嚴重透支她沒有一滴乳汁。四妯娌接過孩子,解開衣襟讓孩子吃個飽。看著兒子安靜地睡著了,她心想這咋能行,四妯娌又生的女兒才幾個月大,被打扮得象個小公主,豈能讓兒子去爭食公主的口糧,誰家的孩子誰不疼!二玲子告訴丈夫錢在那兒,馬上去買奶粉及用具。兒子咂著又硬又有味的奶嘴,吐出來哭幾聲,又吃幾口;每當這時,四妯娌隻要趕上一一仿弗每天都能趕上一次,都要給孩子喂奶。結果越是這樣,兒子越是不習慣橡膠奶嘴的咂允。二玲子把知道能催奶的偏方吃個遍,什麼老母雞熬湯、豬蹄燉豆芽、鵝蛋加糖。英子和妹妹們嗅著香味,尤其是兩個小的瞪著眼睛,目光齊刷刷耵著媽媽;二玲子咽不下,分給孩子們吃點吧。趕上星期RB是最鬧騰的一天,可是四妯娌特意趕來說自家買了電視,叫英子領著妹妹們去看,有意讓她清靜一會兒,能安心地吃點東西滋補身體。她囑咐英子看完電視把妹妹們領回來,大冬天總在誰家屋裏搗亂也不是個事。其實她不說,因為電視隻播放半天,隻要一結束,四嬸家就留不住英子和妹妹們了。英子背著小妹妹、帶著兩個跑回家,身上散著涼氣,欣喜地又都圍上這個既神秘又嬌貴的弟弟。

二玲子盡管吃了一些“偏方”,但滿月之後奶水仍沒有催下來多少,倒把自己的身體催得豐滿起來。二玲子富態了,養兒有福啊!至於將來能不能有福,有什麼樣的福誰也說不準,二玲子聽著祝福的話,不但沒高興,隻感到滿腹的苦水而說不出。她作了結育手術,村裏第一名!這樣一來,她似乎真的要承擔起婦女主任這份職責。當初曹向東給她封官,隻不過是根據一句玩笑的話,分明是給她戴高帽子,她還罵曹向東把夾板扣到自已脖子上沒安好心,這回可好,有口難辨。

二玲子拿了十塊錢裝在兜裏,要去四小叔子家看看小公主,再探聽一下四妯娌喜歡什麼樣的花色,給小公主買塊布,做件衣服也算是謝禮,回報四妯娌一個多月的煩累;自己坐月子又手術,在家這個憋悶,順便也散散心,和四妯娌嘮嘮嗑,說點知心話。她叮囑已放寒假的英子幫爸爸照看弟弟,然後走出家門。

四虎子吃完早飯,順腳躺在炕上要睡一覺,可是一閉上眼睛,滿腦袋“條筒萬”仿佛還在眼前亂舞。村裏興起新玩法:打麻將!他昨晚在辛中良家玩了一宿,結果輸個精光,讓辛中良嬴了。辛中良玩的熟,這犢子說不定玩了鬼,要不怎麼總贏。四虎子想著人想著牌,越想愈不服氣。小公主躺在他身旁手腳亂動,小眼睛耵著媽媽撒歡樂,以為媽媽在和她說話呢。四虎子媳婦逮著理由一邊往下收拾桌碗,一邊數落丈夫:二渣子家殺豬時說好了買肉,拿錢去秤肉吧,結果肉沒拿回來,人也沒了影。這下可好,錢又沒了,等過年時可吃啥?大兒子去了他姥家,這一個來月,想必鞋早就淘壞啦,又該他姥拿錢給買啦!賣糧出點錢買了電視,大嫂家的房錢一分沒還,人家一聲沒吱,要是外人能行?人家一大幫孩子,隻買了洗衣機,沒說舍得錢買電視,這回又要天天給孩子喂奶粉一一大嫂來了,看你說啥?四虎子媳婦見二玲子進院住了嘴。四虎子閉著眼睛煩不勝煩,聽到大嫂來了,轉過身臉朝裏,用小公主的小被蓋在頭上打起呼嚕。二玲子進了屋不用客氣,直接抓過小公主兩隻小腳扯到炕邊,雙手夾著臂窩給豎了起來。長得水靈靈的小公主被打扮的花枝召展,就是喜人。二玲子就勢側坐在炕沿,讓小公主站在她的腿上蹦,同時喳呼道:‘讓大娘看看,瘦沒瘦?奶水讓小弟弟給吃了,大娘拿啥給補償一下呢?’不知是小公主覺得哪兒不舒適,還是感到眼生,癟著嘴要哭,扭著頭奔媽媽使勁。四虎子媳婦讓大嫂先坐著,並說剛吃完飯,地還沒掃,但見孩子的形狀,扔下掃地笤帚,接過孩子陪大嫂坐在對麵,逗著女兒說:‘這咋不認識大娘了呢?’二玲子聽到四小叔子的‘呼’聲,想到自己剛進屋時,見四妯娌的臉色不太自然,她問:‘大白天睡覺,咋了,吵架啦?’四虎子媳婦忙說沒有,同時用一手比劃打麻將的動作。四虎子聽沒了聲音,但感到還在說自己,反而提高了‘呼嚕’聲,把兩個女人氣笑了。二玲子說:‘玩那玩意兒有啥用,實在沒事幹撿點糞,剛才來時我見老更倌家院門外又堆了那麼多,還怪人家的莊稼長得好。’說到種地,四虎子媳婦不免感到委屈,一年到頭出點錢容易嗎?白白地輸了一點不可惜?她接著話茬抱怨道:‘還種啥地,說不定哪天把牛賣嘍,拿錢接著玩。’二玲子道:‘別說氣話,以後不玩就是了;小心老爺子知道,不得罵你!’她分明是說給四小叔子聽,轉而又安慰四妯娌道:“賣啥牛,你家的是母牛,三年五個頭,幾年之後就是一群。養點牛,種點地,雙收入不是好日子?以後也不讓多要孩子了,一兒一女多好!’四虎子媳婦說:“大嫂,你別說,我還真不想要了。種這點地,老五小六幫著幹了多少,等以後他們成了家,老爺子也幹不動了,誰能顧得了誰。又種地又看孩子,可咋活。’二玲子道:“不要就不要,現在有這條件了,要是以前,想不要一一’倆妯娌嘮得融洽,順嘴開河,沒注意四虎子的‘呼”聲何時停止了,隻感到蓋在他頭上的被‘忽’地被扯去,他猛地坐起來,憤然道:‘嘮點別的行不?”兩個女人一時傻了眼。四虎子媳婦急忙責備說:“睡你的覺,有你啥事。大嫂,別理他,瞧那死德性。”二玲子盯著小叔子,口氣強硬地道:‘咋的,說你啦?不願聽,明天我就領你媳婦結紮去!’四虎子拽過枕頭,虛張聲勢地叫道:“滾,給我滾!’四虎子媳婦氣急了,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抓過笤帚向丈夫擲去,帶著哭腔叫道:‘你是真唬還是假唬阿?好賴話不分。”四虎子把枕頭向媳婦摔去,罵道:‘就他媽唬,你也滾!’二玲子站在地中間氣炸了肺,用手指著小叔子叫道:”四虎子,你是打媳婦,還是打我呢?”四虎子在炕上站了起來,抓過笤帚並指著嫂子叫道:‘打你咋的,我不敢!’四虎子媳婦把‘哇哇’哭的孩子放到炕上,雙手抱住丈夫的腿,回頭叫喊著:‘大嫂,快走呀!別跟他一樣的。’二玲子看著四妯娌急切的樣子,真是怕她吃虧,一股真情湧在心間,既感動又是氣,眼淚衝了上來;再僵持下去,隻會使兩口子的‘戰勢’升級,這已經不能不說是她惹的惑了。她轉身就要離去,同時門被撞開,門邊正好磕在她的額頭上。她感到眼前一黑,用手捂住了腦門。是英子撞了進來。她抬頭看看媽媽的慘狀,腦門似乎出了血,再一看四叔的氣勢,仿佛明白了什麼。她常來四叔家看電視,四叔家就和自己家一樣,但關鍵時刻還是媽媽親。她指著四叔,瞪圓了眼睛‘喝’道:“好!你敢打我媽,看我找我爺去!’四虎子掙紮著雙腿,抖動著笤帚罵道:‘小兔崽子,連你一起揍!”四虎子媳婦更加抱緊了丈夫的雙腿,喊道:“英子,快把你媽拽走阿!’英子轉身拉起媽媽,趕忙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