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決定走海路。
經兩日,我們抵達涼州最東的碼頭,準備坐船出海。
才上船,忽然就來了一隊人馬。
我不由暗暗一驚,公主拉著我連忙悄悄溜到人群中。
“奉侯爺的命令,前來捉拿府上的一名逃犯。涼州所有船隻出海,必須經過搜查。”
說話的人是瓊璧,在涼州侯府曾見過一兩次。不過都是我從遠處看著她,卻不曾彼此照麵過。
我不由看向公主,她手中正玩弄著胸前的瓔珞,一副鎮定自若的模樣。
我見狀不由鬆了一口氣,人也慢慢鎮定下來。
瓊璧走到我們麵前,斂住腳細細將我自上而下地打量了好幾遍。
此時,公主在我身後暗暗拉了一下我的衣袖。
我身子一挺,攔在瓊璧與公主之間,雙手一叉腰,惡狠狠地瞪著瓊璧:“看什麼看!你是官爺就了不起?就可以一直盯著人家的夫君看個不停?雖說我家相公向來膽小又易受人蠱惑,但你就可以當著我這個做妻子的麵,勾引我家相公?各位鄉親,你們說這還有天理麼?我一個婦道人家,還挺著個大肚子呢!如果孩子他爹不要我們了,我們可怎麼活啊?索性就這樣跳入水中,來個一屍兩命吧!嗚……”
我掏出手絹,擦著臉上的淚水,放聲大哭。
此時,身邊的人開始對著瓊璧指指點點起來。
瓊璧略顯尷尬地看了看四周,終於還是點了點頭:“好吧……”
她又將艙內所有人環視了一遍。
當她又看向我這邊的時候,我心提得老高,用手絹捂住臉假哭了幾聲,身子正好擋住了公主的臉。
瓊璧麵無表情地出了艙,放行。
船開始起航,遠遠地還能聽見瓊璧在盤問別艘船的人。
等再也聽不見瓊璧的聲音時,我聽見公主不由鬆了口氣。
她輕輕一笑:“眉心,沒想到你凶起來,還蠻強悍的。”
我靠上艙壁,也鬆出一口氣。此時,才覺手足俱涼,苦笑道:“公……公子,別取笑奴婢了,奴婢讓你掐得好痛。”
她張開手,掌心朝向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不掐你,你怎能演得如此逼真?以眼淚博人同情?”
我不由搖了搖頭。
幸好在馬車上的時候,我們換了衣裳。否則,真的會被抓回去。涼州侯和玉公子的辦事效率還真是,高!
船一路北行,在荊州的最北連雲渡口靠岸。
我們原本計劃著先到荊州,再從荊州轉船進入奚言。這樣才比較不會引人注意。
可是,萬萬沒想到,才一上岸,就有一路人馬將我們圍了起來,二話不說就將我們軟禁。
三日後,有幾個人將我們帶上一艘船。
我們沿荊州淺灘一路向南,經半日,船駛入荊河。
原本荊州並無河流,隻有環山自東北一路蜿蜒向西南,牢牢環住了荊州的東、南兩麵。到了燕岱逸為侯,他令風水師分別從環山的兩端各尋一處水源,引運河入北麵濱海,分別取名為荊河、定河。荊、定兩條運河將荊州分為三段,東北連雲,中部荊都,西南定環。
船順著荊河一路逆流,直到中上遊處,我和公主被人推上那倚水而建的侯王府。
侯府寬敞,可容六千賓客,不亞於離宮。鳳龍呈祥的雕梁,玉飾闌幹,庭園廣大。奇花異草,珍禽走獸隨處徜徉,更引荊河之水注入深池。深池之中有翠石一塊,水注石上,音如天籟,讓人嘖嘖稱奇。府中亭台、樓閣更是不得計數。
公主見狀,輕笑著低聲道:“這侯爺的生活,原來也可如此奢華。”
我有些驚訝地看向她,那語氣既是稀奇又稍稍帶了些嘲諷。
我回味了一下,忍不住笑了笑:“難不成是我們見識淺薄了些?奴婢還以為九州最有財的人,是玉公子呢!”
她聞言“哦”了一聲,似是剛想起什麼,笑道:“誰說不是呢?我聽說這侯府才翻修兩年,出錢的人似乎就姓玉。”
她特地將“似乎”二字咬得極重。
我有些疑惑道:“玉公子如此拉攏荊州侯,兩人關係應該不錯,何以有璟州纖綺閣之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