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錚”的一聲,羽箭在距離我胸膛不足兩寸的地方被另一枝橫刺而出的箭生生打偏,我也因此避開那一箭。
“果然,我追過來還是對的。”
那執弓的女子慢慢地自黑暗中而來,站在我身邊,搭起另一枝箭瞄準神奈。
我怔了怔,低聲喝道:“紫倓,住手!”
“這次,不會再聽你的。”她冷冷一笑,伸手將我推到一旁。箭繼續對著神奈,目無旁騖地對我說,“你這條命,是欠我的。我不讓你死,你就別想死!還有,那一條性命,我收下了!”
我伸手抓住她手中的弓箭,沉聲道:“我叫你住手。”
她斜睨了我一眼,滿帶嘲笑道:“你是憑什麼要我住手?別忘了,你還不是邵王。”
“這是我的事,不要你管。”我沒有放手的意思。
“這已經不僅僅是你的事了。”她斂容正色地直視著對麵的神奈,“這個人偶如果不毀掉的話,你會死,我也會死。發生這樣的事,肯定是娘親的意思。我的事,她知道了。我必須得硬著頭皮做下去,公輸言麒,你和我兩個人,要麼一飛衝天,要麼直墜地獄。我要比娘親動作快,這整座郤峰都不要了。我要再炸一次郤峰!”
“你說話真的亂七八糟的。”
完全不知重點是什麼。
她白了我一眼:“總之,先殺了這個人偶,再炸掉郤峰就對了。”
我抬起眼,平靜道:“神奈,不準殺!”
她看了我一眼,冷冷一笑,將弓箭甩在地上,慢慢向神奈走近。
神奈一動不動地站在那,神色茫然。
她指了指神奈,對我說:“知道為何她現在還不攻擊你麼?那是因為我在打掉她的箭的同時將一枚銀針射入她的體內,針上的藥可使一頭大象全身麻痹半個時辰。即使她要殺你,你也不殺她麼?”
我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神奈一眼:“我真的不知道她為何要殺我。”
她繞著神奈走了一圈,柔聲道:“你要她報仇,不是麼?
我頷首,不明所以:“這與我何幹?”
她含笑的眼裏閃過一絲快意:“你也算得上是她的仇人,怎麼會與你無關?”
“我?”我如墜五裏霧般一頭霧水。
她定定地點了點頭,用手指彈了彈神奈的臉,輕聲一笑:“這隻小鬼降,是個失敗的作品。所以說,她什麼都不是。”
我更為費解了:“什麼意思?”
“一般來說,小鬼降隻要服從主人的命令去殺人就可以了,但這隻小鬼降有點特殊。剛開始的時候與其他的鬼降並沒有區別,隻是比較離不開母親。所以,她的主人就讓那個母親照顧所有的九隻小鬼降。那母親就那樣跟那些小鬼降朝夕相處,漸漸地竟忘了那些隻是小鬼降而不是人。直到六年後的某一天,這隻小鬼降突然瘋狂地將其他的八隻小鬼降殺死。她的主人覺得這隻小鬼降已無法再留於世上了,於是下命殲滅她。那個母親苦苦哀求,卻無濟於事。終於,決定在一個雪夜偷偷放走她。結果,還是被發現了。”
她頓了頓,才繼續道:“主人派出很多人全力圍殺,那位母親為了讓她離開,死在了那個夜晚。而她拚盡全力逃脫,在雪地裏躺了四天五夜,然後遇見了你。”
“那又怎樣?”我仍是無法明白這與神奈要殺我的原因有什麼關聯。
“你知道小鬼降最恨的人是誰麼?”她輕嗬出一口氣,徑自答道,“是她的主人呐!那個她不得不聽命的人。不管那個人下達了怎樣的命令,都隻有遵從的份,直到她有能力反抗為止。到了那個時候,她的主人可就慘了,會被她‘吃’得屍骨無存。”
她在玩笑,所以用了“吃”這樣的字眼,但也因此平白多出三分的詭異。
我感覺背後有一絲的寒意緊貼皮膚,深入至骨髓。
強自鎮定後,我道:“你不是說她是沒有感情的人偶麼?既然如此,她又怎會‘恨’呢?”
“所以,我才說她什麼都不算,也什麼都不是啊!”她瞥眼看了神奈一下,言語間有著淡淡的嘲弄,“是人偶的話,乖乖做人偶不就行了麼?何必還殘留著那一絲不該有的人性?無知無覺的,不是很好?省得有那麼多的痛苦。”
“那你又是為了什麼而反抗呢?”我不慍不火地反問道。
“請不要拿我與這個人偶相提並論。”她冰冰涼涼地道,有種不甘淡淡地透露出來。
“我隻是想說,你們的出發緣由是一樣的。”
“人偶,很惡心。”她皺著眉嫌惡道,“你這樣說我,我會生氣的,會很生氣。”
“你也知道這些。”我平靜地道,“所以說,這世上沒有可以被當成人偶看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