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重新醒來,隻覺得頭痛欲裂,怔了半天才驚覺自己身處的地方已不是天牢,而是檀榭園裏我以前所住的那間房間。
我從床上坐起來,推醒那個正在打盹的小丫頭,柔聲道:“麻煩你幫我叫一下你的主人。”
她揉了揉眼睛,睡眼朦朧地抬起來看著我,“哦”了一聲,慢吞吞地走了出去。
不多時,那張笑盈盈的臉從門口探了進來,還象征性地敲了兩下門:“身體覺得好些了麼?”
我點了點頭:“是你救我出來的?”
她搖了搖頭,笑道:“傾吾可沒有那麼大的能耐,不過受人所托,讓你先寄住在這裏。她還威脅我,要毒死這裏的所有人。”
原來是阿左。
我有些哭笑不得,果然跟她說幾遍都不會聽的,都叫她不要管了她還是要管。
“如果你再不醒的話,我們都得給你陪葬了。”她又是一笑,“傾吾還在苦惱著該怎麼辦呢?因為傾吾還不能死呢!”
我看了她一眼,問:“我睡了多久?”
“三天吧。”她想了想,答道。
“三天?”我神色微微一變。
“可不是?今晚已是上元節。”她道,然後微微偏著頭看我,“你有什麼事麼?”
我緩緩搖了搖:“隻是,很久都沒這樣睡了。”
她突地笑了起來:“如果沒事的話,幹脆我們也去逛夜市,賞花燈。”
“我們?”我怔了一下。
“對呀!就你跟我,這裏又沒其他人。”她理所當然道。
“不是還有個小丫頭?”我看了一眼四周,沒找著那小丫頭的身影。
她吐了吐舌,略帶頑皮地一笑:“不帶她了,讓她留下來看家。”
我眼中流淌過一絲擔憂:“不管是你還是我,隻要往街上一站,恐怕都會引來大量的官兵吧。”
“要是被抓了,也沒關係,不是麼?”她的笑容變得有些古怪起來,“反正,你也沒打算從牢裏出來。而且這次,有我陪你一起,不好麼?”
我神色有一瞬變得複雜,繼而笑笑:“不好。我不喜歡跟一個任性的人呆在一起,就像跟筠竺呆在一起那樣。”
我聲音輕得如同歎息,平靜中流淌過一絲絲的憂鬱。
她聞言怔了一下,抬起的眼睛熠熠生輝,語氣亦是極輕的:“你也害過她?”
我猛然瞪大眼睛,怔怔看著她。我想自己是被她的話嚇了一跳。
良久,我輕嗬出一口氣:“你怎麼會這麼認為?”
“不知道,直覺吧。”她笑笑,“我相信這個直覺。”
我低眉一笑:“你果然任性。憑什麼我就要因你的直覺而承擔罪名?這樣,沒道理。”
“沒證據的話,我就去找。”她道。
“找到了的話,你想做什麼?”我柔和地笑著問。
她眼睛微微向上一揚,然後一彎,笑了笑:“秘——密——你又不是我婆婆,憑什麼要我回答你的問題?”
“你就這麼喜歡歈兒?喜歡到想嫁給他?”我有些難以置信。
她被我問得一怔,低聲道:“我沒想過,從來都沒想過。”
“現在呢?”我柔聲問。
“現在?”她微微皺了一下眉,隨即舒展開來,負起手踱開兩步,“已經沒那個可能了。”
“歈兒是個死心眼的孩子,他絕不會背叛邵王。”我笑了一下,“他跟他的父親很像,跟我卻一點也不相似。”
“也許,我和你才是同一類的人。為了那種虛幻的感覺而放棄所有的這一切,總覺得不切實際。”她輕歎道,“我要去的所在,從來都找不到他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