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令人一直找尋著小右的下落,整整三日都沒有任何的消息。於是,我又增派人手繼續搜查。
終於在第六日的黃昏,在一陣淅淅瀝瀝的細雨中傳來了小右的消息。
這消息,是阿左親自帶來的。
阿左嘻嘻地對我說:“下下,我們到檀榭園去打牌,好不好?小右,還有上姐都在呢!這麼多年了,終於可以再聚在一起打牌了!好耶!好耶!”
我聞言微微一怔,小右又回檀榭園了?
難怪我一直沒有她的消息,那個地方,因有著翼人的傳聞而無人敢接近。現在想想,也許傳出這樣傳聞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小右呢!
難道那時,她已想到會出現今時今日的這種情況而故意為之?
不會吧?如果是這樣的話,這女人也太可怕了!
念及此,我竟不由得從頭涼到腳,打了個寒戰。
“下下,你不來麼?”
阿左突然湊近的臉嚇了我一跳,我不由向後倒退了數步。
阿左咬了咬右手的食指,一臉為難的神色:“怎麼辦呢?小右說,如果下下不肯跟我去檀榭園的話,這麼大的宮殿都可以讓我玩。可是,她又沒告訴我到底有多大,害我身上的毒都沒帶夠。現在,還得想著該從哪裏下手才好。哎,下下,你幫我出出主意,好不好?”
“阿左。”我慢慢抬起眼,看著她,“一直都想問你一個問題。”
她凝神看我,口氣有些不確定:“你要問我問題?什麼問題?除了與製毒有關的問題我能回答得上來外,其餘的我都不懂呐!”
“不是有關製毒的,但你一定能回答得來。”我道。
她想了想,鬆口道:“不能太難的。”
我笑了笑,問:“小右的話,你為什麼總聽呢?”
“哎?”她不解地瞪大眼睛,“我沒總聽小右的話啊!隻不過……隻不過是,我不聽她的話的時候,她就叫人放狼出來咬我。狼真的真的太可怕了!”
“她這樣對待你,你難道都沒想過逃麼?”我道。
“逃?逃到哪去?”她更為困惑不解了。
“難道你就從來沒想過,離開小右?”我問。
“我沒想過。”她沒半點猶豫地回答。
“小右就那麼好?”我真的有些好奇了。
她使勁地搖著頭:“小右很差勁的!非常非常非常的差勁!”
“可是,你跟她還那麼要好。”
無論是在脂粉齋,還是在洄溯,這點一直都沒有變過。
這世上最難的事,也許就是在這樣多變的世界裏,維持著不變的關係吧。
阿左想了一下,得意地笑了起來:“因為沒有我的話,小右會覺得寂寞的。”
我聞言心裏莫名地一沉,歎出一口氣,低聲道:“可是無論如何,到了最後,誰都是孤獨的吧?不管靠得有多近,都無法連成一體。”
阿左聞言不由好奇地問道:“下下,你想跟誰連成一體啊?小桓不是死了很多年了麼?如果你要跟他連成一體的話,怎麼他死的時候,你沒去給他陪葬呢?”
我有些哭笑不得,這個阿左說起話來從來都不經過思考的,都不知道話說出口有時候也是很傷人的。
還好我沒真的想過要跟誰連成一體,否則,她說不定還會真的助我一臂之力,送我一程。
用青蓑遮住衣衫,一路疾行。
阿左仗著自己輕功好,邊行邊表演著踏水無痕的輕功,到了檀榭園,一雙鞋已被雨水打濕了大半,氣得她哇哇大叫自己輕功大減當年。
我在回廊上將蓑衣褪下,一身清爽地走進房中。
阿左果然不是說假的,房間中央已設好牌局。
小右原本還在跟人講話,聽到動靜後,回過頭來,衝著我微微一笑,喚了一聲“下”。
我聞言微微一怔,似乎自我當上太後的那一刻起,就極少聽見小右這樣叫過我。她是很講究地位身份的人,不會隨意逾越。
“下下!”
阿左從我身後竄出,一隻手搭上我的肩膀。
我伸手拍掉她的手,徉裝發怒:“沒規矩!”
她訕訕地縮回手,嘀咕著:“真沒意思!就算當上太後了,肩膀也不會變得高貴啊!連借搭一下都不行,小氣!”
說著,她還朝我做了個鬼臉,很是好笑。
我忍不住笑了出來。
此時,小右帶著方才和她說話的女子走過來。
那女子含笑著對我福了一福,脆生生地道了聲“太後”。
“小吾,你幹嗎跟她那麼客氣呢?叫她義母!叫她老義母更好了!把她叫得越來越好,氣死她!”阿左忿忿地囔著。
我不理阿左,卻忍不住將眼前的女子打量了一番。
原來這便是傳聞中的那個尚傾吾了!
人果然是生得一貌傾城,般般入畫,明豔妖嬈。但我知道,她並不是隻有漂亮那麼簡單而已。
在這個帝都之中,漂亮的女子多得無法計數,想要生存下去,單靠那易逝的容顏是遠遠不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