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訓隊長鄭州的注視下,四十人站成兩排,迎風而立。我們滿心期盼的看著他那張冰塊臉,身子站的筆直,可他卻半天不說話。
培訓計劃開始半個月後,新兵連隊長認命書才下達,隊長由鄭州擔任,教導員王棟梁。鄭隊長兩毛一,原教導大隊,宣傳部副部長,教導員王棟梁兩毛一,原教導大隊,政治部副部長。
鄭隊長新官剛上任,就燒了一把火,直接就要刷掉我們中的二十人。他站在隊列前,舉起那雙凍的通紅的雙手,把帽簷扶正,手指僵硬著放下,扣在褲線上,一雙小眼睛炯炯有神,默默的觀察著眼前的四十人。不經意間,我發現他的餘光,偷偷瞄了一眼右邊那家澡堂。澡堂是一座五間瓦房,房上被一層厚重的積雪覆蓋,看不出房頂的顏色。靠右的窗戶上延伸出一米長的煙筒,正在往外吐白煙。一位四十左右的婦女,恰巧從房子裏走出來。她背對著我們,把上了霜的玻璃門鎖好。感覺到遠處投來的目光,她先是一愣,後又對著我們這邊點頭微笑。鄭隊長的微笑在臉上短暫的停留,轉過臉時,又換回了衣服嚴肅的表情,板著臉說,:“同誌們,從總隊下達培訓命令到今天,已經過去了整整十五天,在這段日子裏,各位付出了自己的汗水跟努力。此刻,我宣布,集訓結束。征求大隊領導統一意見,對大家進行了篩選,在站的各位,將有一半去,一半留。離開的各自回原部隊報道,留下來的繼續完成新訓任務。那麼現在由教導員點名,被點名字同誌留下。
鄭隊長身材短壯,看起來笨拙,渾身卻散發著力氣。他退到了教導員身後,隻留下地上的影子。
王棟梁站在原地沒動,雙手背在身後,手中握著一張白色的A4紙,上麵密密麻麻的寫著幾行字。他平靜的將A4紙攤在胸前,眼鏡在陽光下,閃著七色的光。他頭也懶得抬,用他那低沉的煙嗓,簡介的說:“下麵點到名字的,留下,沒點到名字的,全部歸隊。”
遠處的駕校裏,幾個人圍著一台白色的教練車,凍的渾身哆嗦,雙腳來回在原地打轉。牆外的馬路上幾輛大車經過,屁股後麵甩下一路尾氣。路上看不見半個行人走過,鳥兒充當了行人,從在路邊的線纜上渡來渡去。此刻,正是決定命運的時刻,隊列裏異常的安靜。
“一分隊,一班長一期士官長王學,二班長一期士官長劉士亮,三班長一期士官長馮斌…………………………”我心裏默默的數著,陪著教導員從一數到十五,卻發現都是士官,心中莫名忐忑,脖子上像掛了秤砣,壓低了腦袋。“四分隊,十六班一期士官長黃德貴,十七班一期士官長楊獻祥,十八班一期士官長梁鑫,”我握緊拳頭,心裏想已經第十八位了。“十九班長一期士官長高海亮,”我心裏咯噔一下,心想這下是石沉大海,徹底沒戲了。正在我想要沮喪,思考回到特勤大隊後,要怎麼跟王海濤交代的時候,又聽教導員說:“二十班班長上等兵林佳諾。”此刻,四十人齊刷刷的看著我,我臉上燒的火紅,心跳的厲害感覺比中了五百萬還要刺激跟緊張。心想,老潘老子揚眉吐氣了,就我一個上等兵。小田,哥們雄起了,可以當班長了。
正在我高興之餘,右耳邊傳了一個聲音,說:“恭喜呀,二十班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