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亞的聲音斷斷續續著,讓夏多聽得很揪心。
“……然後,媽媽就被海賊殺了……死前,她一直抱住海賊的腿,不讓他追上我,還一邊喊著,讓我去海邊坐小船逃走……海賊就用刀砍在媽媽手上,想要掙脫去抓我……”
“夠了,不用說了。”夏多握著海洋之劍,聲音冰一樣的冷。“於是你就一個人乘船到了海上對吧。”
“……嗯。”
摩亞裹緊身上的毛毯,坐在避風的船舷下低頭說:“我本來想在近海的地方呆著,等海賊走了就上岸去找爸爸和姐姐他們……但是那時候風浪很大,船自己開始漂了起來……我就跟著船在海上漂到晚上,直到看到有你們的船經過。。我爸爸是情報師,從小就教會我燈語還有很多航海的知識,所以我就用船上的燈求救,然後你們就來救我了。”
摩亞抬頭看向夏多,眼神滿是疲倦。
“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子了。”
夏多看著這個十來歲的小男孩一臉麻木的樣子,心中不禁歎息。原本天真無邪的孩子,經曆過這麼殘酷的事情之後,恐怕心裏將永遠烙下陰影了。
伊莉亞站在一邊,一直沉默著,但是夏多明白她此刻的感受。摩亞的經曆,讓她再次想起了矢車菊島的記憶,故鄉毀滅的記憶。
而兩次慘劇的緣由隻有一個——紅劍海賊團!
不摧毀這個無惡不作的海賊團,伊莉亞心中的痛就永遠無法平息。
夏多心中一陣抽搐,握著海洋之劍的手指關節也因為憤怒而青筋暴起。
“摩亞,你就暫時呆在我們船上吧。”夏多說,“船大概明天早晨就能開到衝矢島了,如果海賊離開了,你就可以上岸和你爸爸……他們團聚了。”
“如果海賊還在呢?”摩亞抬頭看著夏多。
夏多轉頭看了一眼伊莉亞,然後堅定的拔起海洋之劍冷然道:“那我隻好想辦法把他們打敗了!紅劍海賊團,也是我們一定要戰勝的敵人!”
摩亞轉過身,咬牙切齒的叫道:“你辦不到的!你根本不知道他們有多可怕!”
“也許吧。”夏多坐在椅上,收起了劍:“不過有些事情,是沒法選擇的。既然決定了,就算再難也要去做。”
摩亞看向夏多,一語不發。
“你現在一定很累了,趕緊到船上休息吧。明天我們就要到衝矢島了。”夏多露出微笑說。
摩亞點了點頭,在夏多的指引下進了夏多的船艙。夏多看著他上床,給他蓋好被褥,看著摩亞蒼白的小臉,和帶著淚珠的眼角,夏多明白他這個晚上一定無法入睡。再溫暖的被窩都無法遮蓋他心中的寒冷,噩夢將會伴隨他今後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
夏多歎了口氣,走出船艙,臉上已經換成了冰冷嚴肅的神情。
他看向船頭,伊莉亞單薄的背影果然站在那,白色的裙擺在海風裏飄揚。
“終於要到和紅劍海賊團決戰的時候了,伊莉亞。”
夏多緩緩走上前,站在伊莉亞身旁說。
“夏多君,我們……可以不去對付紅劍海賊團嗎?我們不用管什麼報仇,就這樣自由自在的在海上旅行,不是很好嗎?”伊莉亞低下頭,金色長發遮住了白皙的側臉。
夏多有些疑惑的看著伊莉亞,許久後才說:“可是,這不是長久以來,我們的目標嗎?”
“我很痛恨紅劍海賊團,做夢都恨不得撕碎他們,幫故鄉的人們報仇……可是真的要到麵對的時候,我發現我還是害怕,害怕得不得了……”伊莉亞顫抖著,聲音很輕,輕得像旋轉落地的純白羽毛。她轉頭看向夏多,眼眸如寒冬裏涼透的藍色碎冰。
“你在害怕什麼?”
“我害怕,夏多君你會輸,你會死,會離開我……”
一陣靜默,空氣中隻有海浪起起伏伏的聲響。
夏多看著無助的伊莉亞,無奈的笑了笑:“你和那個孩子,怎麼都覺得我一定會輸呢,真是的。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會逃避的,如果不去麵對,你心裏的陰影就會一直都在,就算不去管他們,你也不可能會真正開心起來的。我答應過你的,就不能反悔。所以……!”
夏多用力將海洋之劍拔出,明澈的劍刃閃過夜空,重重刺在甲板上。
“就算再怎麼自不量力,我也一定要打敗紅劍海賊團給你看!”
他看向遠方的夜海,語氣森冷:“我們沒法逃避,那群惡魔在這片海上多一天,就會有更多人喪命於他們手裏!就算不是為了你,我也想要打敗他們。因為……他們實在是太讓我憤怒了!”
伊莉亞怔怔的看著夏多,慢慢的低下頭來,用手輕輕抓住了夏多的手。
“那夏多君你要答應我……千萬,不能死。”
從手心裏傳來了的溫度讓夏多心中一暖,他忍不住微笑了。
“嗯,我盡力吧。”
三劍客號向著衝矢島的方向穩穩航行著,曙光突破夜的包圍,宣告著新的一天到來。
也意味著,決戰的時刻來臨了。
——地點:西海
衝矢島|時間:海圓曆1522年——
衝矢島,如果從空中俯瞰島嶼,會發現這座島形狀神似一支箭矢,因此而得名。
而巧合的是,這支海上的巨大箭矢,箭頭的方向正對準西海進入偉大航道的入口方向,所以衝矢島成了很多商船船隊、海賊船、海軍軍艦等進入偉大航道前的地標性島嶼。因此,這座本沒有什麼植被和物產資源的荒島,漸漸因為南來北往的過客集中在這裏,而慢慢出現了人煙和城鎮。
由於這裏四通八達的來客很多,所以消息靈便,漸漸地,在這座島上出現了情報師這樣的人物。他們耳目靈光,能從島嶼上經過的海賊等各色人士那裏打聽到很多重要的新聞消息,諸如哪座島上出現了金礦啦,懸賞幾百萬貝利的海賊前幾天又在哪片海域上作案了,偉大航道上哪個國家又政變了可以去那裏販賣軍火等等……情報師掌握了很多這樣的消息,就能向後來到達這座島嶼的人們販賣情報,根據情報重要的等級,收取不同的金錢。因此,情報師這個職業開始在衝矢島上壯大了起來,而他們的居所就被稱為情報屋。一般的情報屋還兼當小酒吧、賭館等娛樂的功能,不過,所有的情報屋都有一個同樣的秘密,那就是情報屋地底下,都有一條密道。
因為情報師這個職業很有危險性質,所以最開始的情報師們商議,為了保證人身安全,就在各自的情報屋底下建立密道。所有密道都連通在一起,萬一遇到緊急情況,也方便躲藏和逃跑。這些密道是情報師們共同的秘密,甚至連島上的普通居民們都不知道衝矢島上有密道的存在,借助這些密道,情報師們一次又一次的躲過了滅頂的危機。
而這一次,密道再次派上了用場。數十個情報師知道紅劍海賊團上岸後,迅速藏身於密道中幸免於難,此刻,在密道裏最寬敞的一個地下大廳中,這些情報師們正在喝著酒,慶祝劫後餘生的命運。
“哈哈哈,這個鮪魚幹味道還真不賴,再給我拿一片來。嚼著魚幹,喝著朗姆酒,真他媽夠勁。”
“你也就這點追求了,老巴克,我想吃的是新鮮的肉啊。”
“躲在地下能有魚幹吃就不錯了,別想了。再等個兩三天吧,等海賊們都走了我們就能上去了。”
“他媽的,這群海賊也真沒人性,就沒見過這樣滅絕人性的,估計地上沒有活人了……幸好我們躲得快。”
“是啊,我以前也是幹海賊的,要是我再年輕個幾年,一定會和他們大幹一場,讓他們知道我‘巨盾桑托斯’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