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劃總為變化誤,未成目標先難情。
當三人匆忙在回神策村的路上,長卿包中的通訊儀卻異常地震動起來。
“師尊,師尊,聽得到嗎!”
紫萱翻開背囊覆層,取出通訊儀交給他。他置於嘴邊回應道:“聽到了,有事請講。”
對話那頭的語氣焦急失措:“師尊,我是守方。蜀山……蜀山遭……遭魔人襲……”
然後對話就斷了。
紫萱顰眉深深,對身後的小將說:“蘭少,蜀山有難,我們怕是要立即趕過去的。厲姑娘被獨活控製心性,與他同進同出,如若獨活突襲蜀山,厲姑娘多半也在了。”
蘭世華會意,隨和道:“好的,就依二位之見而行。”
長卿通知了向南改變會和地點,便駕青鋒劍轉向,不過一炷香時間,停駐在蜀山牌坊前。
遍地淩亂昭示了惡性爭鬥的發生,讓人不禁聯想起多年以前,與邪劍仙對決的那些日子。
前殿後寢泰然自立於雲端,雖瓦礫參差,但幸得不曾大損。商陸自上清宮中堂疾步迎出,喘著粗氣說:“師父……你總算回來了。弟子不才,讓蜀山遭此大劫,待此難平息,任憑師父處置。”
長卿望著他,語氣盡量保持著平和:“你無錯。天之道,損有餘而不不足。負隅頑抗已有大功。”
大約看出了中年道人的窘迫,紫萱掏出一粒靜心丹與他服下:“商掌門不必自責,先告訴我們,魔人何在?”
醫者父母心。父母對“兒女”的心思,總是設法體貼。
商陸舒了一口氣,語速極快地說:“後山,半夏和當歸正在抵擋,恐也支持不了幾時。”
一藍兩紫三道身影徑直衝向了後山。
紅岩前的小塊平地上,半夏與當歸雙劍合璧,奮力與一位出手狠辣的敵人抗戰。
正是獨活。
兩位弟子雖年紀不長,禦劍並不十分穩當,但看得出,手下所使的萬劍訣已到達了中等境界。這套劍法是長卿與紫萱下山前才傳授給他們,短短時日,若非每日勤加練習,萬不會有如今之勢。
後生可畏,便說的是眼前這樣的弟子。
“兩位徒兒退後,讓為師來。”
渾厚的聲音讓兩兄弟抓到了救星,收了長劍,向長卿的方向退來。
紫衣道長襟帶飄然、衣裾翩飛,那種慈祥之後突然嚴肅的神情,有一種致命的吸引力。
獨活見了他的到來,並未發動更為猛烈的攻勢,而是意味深長地哂笑一聲,揚起帔子飛走了。
長卿無暇過多思索個中緣由,隻是吩咐道:“你們先歇會兒,然後去看看師叔師兄弟們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半夏與當歸恭敬地諾道:“是,師父。”言罷往寢室而去。
“長卿道長——”蘭世華自身後呼住他。
長卿翛然轉身,“蘭公子是問厲姑娘嗎?我並不曾見。現在,我們應該想辦法找到獨活收藏她良知的地點。”
蘭世華點頭附和道:“我也這麼想。”
紅岩一側的木門後,走廊連著成排寢房。東廂為蜀山弟子居所,西廂則是客席之處。
往前幾步,飛簷一隅下的花窗內,重樓靠牆而坐,氣息不穩。
長卿在見到這一場景時駭然失色。待跨進屋內,更加驚訝地看到青黛和香櫞照顧左右的身影。
香櫞在見到他的刹那便放緩了行動,抬起頭顱告知:“長卿大俠,青龍之鱗我們求到了,晚些時候再給你。”
他清楚地明白兩位姑娘心係魔尊、無力他顧的心情,善解人意道:“不急,你們先收好。”又盡足主人家的義務,對重樓誠意地詢問,“你還好嗎?”
“死不了。”
長卿絕不相信重樓的能力不敵獨活,然而,能讓魔尊如此重創,他到底用了什麼邪門歪道?
在極大的困惑麵前,長卿仍舊懂得本末有序的道理。他招來弟子給重樓熬藥,一切安排妥當,方才發問:“為何會如此?”
重樓並不看他,隻別過頭去看窗外蔥翠惹眼的草木茵茵,語氣冷淡地說:“失手就失手了,有什麼好解釋的。”
他向來如此,明明有百十個理由可以為自己辯論,就是不肯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