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被那股深入記憶的味道給包圍,周圍吵鬧的聲音慢慢遠去,成了背景樂。淡淡的紅暈倏地躍上了如玉的臉頰上,林曳曉的目光悄然垂落:“才、才沒有的事!我既任性又自私,不知道如何去關心別人,還老是因不能好好說話而給別人造成很多的誤會……總之——”
感覺到背上的力道陡然加重,臉深深埋進他的胸膛,將話全部堵在了嘴裏。從他身上傳來的更多的氣息竄入鼻子,教人那麼的安心。
“我說啊……”劉俊濤平視著前方的點點火光,薄唇上揚,“讓你任性、讓你自私,不是我的專屬權利麼?所以,你隻管對著我盡情的任性好了。”
世界,忽然安靜了,安靜到隻能聽得到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夜風時不時地吹來,穿過光禿禿的樹枝丫,發出沙沙沙的響聲,偶爾有有煙花從地上越到空中,在震耳欲聾的響聲之後燦然盛開,照亮周圍的景色。
廣場上的人漸漸離去,歡聲笑語也變得稀稀落落,除夕夜即將進入尾聲,人們也因倦極而回家去。
褲袋裏突然傳來一陣震動,從劉俊濤的懷抱裏抽出身,林曳曉掏出手機看。
原來是林媽媽催促回家的信息,再看一下時間,距離除夕夜的結束隻有一分鍾了,一分鍾之後便是全新的一年。
天空忽然下起了偏偏純白的雪花,一片片飄落在房頂上、樹枝上,望著那些從天而降的雪花,林曳曉忽而想起那個十二月三十一號的晚上,似乎也是這樣似曾相識的場景。隻是那個時候,她和劉俊濤被人群分開,而之後下的卻是漂泊大雨。
如果不是那個雨夜,那麼他們現在的關係還隻是處於半朦朧狀態吧。
“下雪了呢……”
“嗯。”伸出手接住其中一片雪花,林曳曉轉頭笑看著劉俊濤,“我說,等雪化開之後會是什麼呢?”
雙手插進褲兜望著那片片雪花,劉俊濤吐出口氣:“應該……是春天吧。”
是春天嗎?對著頭頂那塊黑絨的天空半晌,唇角旋起一抹淡笑。
是呢,是春天呢。
“等過幾天,我們去英國吧。”
“哎?!”劉俊濤一驚,低頭有些驚訝地看著她,“為、為什麼?”
“就跟你的想法一樣,並不是隻有我一個人任性就可以了,我想……你能對我也任性,你這次回來裝作一臉輕鬆的樣子,你真以為能瞞得過我嗎?”歪著腦袋,她笑看著他,烏發滑落在肩頭,成熟中帶著幾分俏皮。伸出雙手捧住他消瘦的臉頰,手指沿著他的臉一路劃過,“這張臉,可是比離去時瘦了很多啊,還有這眼睛的下方,都可以稱作煙熏妝了。”
“……曉曉,我……”
“噓——”手指輕輕按住他的薄唇,林曳曉搖頭,“你用不著解釋,即便你不說,我也能猜出幾分,別忘了,這個律師可不是浪得虛名的。我不想你一個人背負那麼多,也不想你肚子麵對那麼大的困難和問題,所以,我要你卸下一部分,讓我和你共同分擔,一起去麵對那些事。”
退後一步,林曳曉雙手背在身後轉過身:“雖然我不知道你所麵臨的到底有多少的大,有多少的困難,我也不知道你的家庭背景到底是如何的複雜,但,既然我是你的女朋友,那麼,我就有權利和你一起去克服,而不是單單去享受你解決完一切事情之後的喜悅。”
“劉俊濤,我要你聽清楚了,從今以後,你不要隻想著把所有的問題都解決完,帶著答案來見我,我要你……”話語停頓了下,她忽而轉身,任烏發在燈光下劃出絢麗的弧度,“不隱瞞你的無力和軟弱。”
目光一滯,劉俊濤怔怔凝視著眼前似笑非笑的女人,仿佛她的話猶在耳邊回旋,比那煙花聲更強勁有力。
向前一步,他牽起她的手放在唇邊,在她光滑的手背上落下一個蝶吻,抬眸直直望進她眼裏:“倘若,我的軟弱我的無助我的不堪你都能接受,那麼……在你麵前展露最真實的我,我樂意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