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 何以為報(1 / 2)

十年,對於凡人來說是:陌上如玉少年,攜妻兒偶憶輕狂,歲月悠長。對於修士來說,不過一悟一入定,若彈指間的花開霎那。

雲華宗般越峰北邊的一間洞府周圍,木靈力躍動彙集,紛紛湧入洞府中,環繞盤膝而坐的美貌女子。兩天後,女子睜開眼,一雙美眸明亮透徹。她起身走到洞府一旁水鏡前,望著鏡中女子出神,良久伸出手輕輕摩挲自己的臉頰,眼神悵惘迷茫,她時常問自己:我究竟是誰?是曾經五歲懵懂被人奪取身體的牧雋?還是現在重新奪回身體,從零開始的牧菁?

那些神魂躲在暗處,驚恐不安近二十年的歲月又算作什麼?生命與她就像一個玩笑,誰能想到兩百年後的自己,會召喚異魂回到兩百年前奪取自己身體,隻為了彌補自己犯下的過錯?她覺得可笑的是,自己的錯誤竟需要別人來彌補。

而從一開始就知道真相的她,看著那些曆曆在目的未來,灰飛煙滅的牧家人,連憤恨的仇人都找不到。她能恨誰,恨兩百年後為情墮入深淵的而失去輪回的自己麼?

當那位域外血焰之靈說要幫她奪回身體的時候,她就告訴自己,這一次一定要掌握命運,她不會再愛上容華,那麼兩百年的後悲劇絕不會重演。

今生的命運早已踏上了新的軌道,這一生兩情相悅的是容陌,那位驚豔絕絕的男子,雲華宗下一任掌門。當血焰之靈把她拋離開詭異的戰場時,她心生無數歡喜,放佛看見容陌正立在不遠含笑溫柔望過來。

可當她睜開眼醒來時,才發現上蒼給她開了多大一個玩笑:修為雖是築基後期,境界卻跌落練氣一層,是五歲時被奪取身體的境界。丹田中沒有幻生木,沒有玄幽靈種,沒有身份銘銘牌,沒有儲物袋,就連身上的衣服都隻是普通的雲衣廣袖。

有那麼一時間,她以為自己重生到了異界,可當華裏上君站在自己麵前笑容淡淡的說:“你我有師徒緣分,你可願拜在我的門下,牧菁?”

牧菁是誰?她急切撩起一盞水鏡,發現臉還是那張臉,人間少有的絕色容顏,她心底一鬆。可他為何要叫她牧菁?她搖頭對華裏上君說:“我是九霄牧雋,雲霄大君是我的師父,無需再拜師。”

華裏上君隻是靜靜聽著,那張絕美的臉上笑容清淡,她看不出是憐憫還是嘲笑,一絲恐懼襲上來,她想召喚幻生木,卻什麼也沒有。她想起了容陌,她捏訣發劍信給他,卻發現腦海空空,她記不起他劍信法決是什麼?對了,還有鑒跡,可是她依然想不起,她頹然在地,哭得不能自己,直到此時她才發現,他們對於她來說,隻是個記憶符號,具體內容是什麼她一概不知,她隻是揣著前世兩百多年記憶的五歲牧雋而已!

華裏上君站在她的麵前,伸手覆上她的發頂,聲音輕柔:“身體於修士而言,隻是承載一時的皮囊,若你能修煉到白日飛升時,它自會化成塵埃,消散在這世間。而神魂才是決定一個修士資質、機緣、因果的根本所在,九霄牧雋不是你,雲霄大君也不是你的師父。”

她呆呆抬起頭,滿臉淚水問他:“那我是誰?”

“般越牧菁,我華裏的第五位親傳弟子。”說罷,華裏上君轉身離去,衣袂在風中翻飛,就像前世記憶中的那般淡漠。

後來師兄帶著她去往魂殿點燃魂燈,她才發現自己依然隻是地級木靈根,燈焰是正綠色。她也看到那盞蒼金色魂燈,燈焰美麗搖曳,原來九霄的牧雋還活著。而她和她之間,就如天與地之間,終究隔了一條命運的河流。

再後來她前往雲空下城,去見大長老和父親,見到她時,他們未有半分驚訝,就像麵對平常的牧家女兒,慈愛親切。最重要的是他們稱她為牧菁,牧家女子排行十六。有時她也會恍惚,那些過往是不是記憶出了錯,或者是一場夢,可是沒有人能給她答案。

而血焰之靈牧寞終得償所願,回到了屬於他自己的天地,牧菁也不能從他那裏等到證實。隨著時間的推移,牧菁也開始靜心修煉自己的境界。後來她還得知,容陌為救花籬,兩人一起跌入時間裂縫中,她想起那個牧雋,被容陌喜愛的牧雋,心中升起淡淡的嘲弄。命運正沿著它既定的軌跡緩緩轉動,誰也不能讓它偏移,她們都是盤上的棋子,誰都不能掌控全局!

在與雲界之間隔著無數蜂房界域的北嶽界中,在它遼闊的北方流域上,佇立著數十個王朝,與所有界域中的凡人世界一樣,朝代迭起皇權更替,都離不開兩字: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