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不成還想讓你女兒以後當村支書?”白龍珠嬌嗔道。
“村支書有什麼出息,要當就當鎮裏,城裏的官。”諸葛援朝大手一揮,指點江山的說。
殷家的小矮屋,諸葛小茹從沒進去過,今晚是第一次。
就兩間房,一進門就是鍋灶,裏麵是房間,房間裏麵擺著三張床,地上是泥地,而且坑坑窪窪的不平,一腳深一腳淺,諸葛援朝差點摔一跤,被人及時扶住。
一行人嘩啦湧進小房間,屋裏連個窗戶都沒有。
殷俊躺在一張榻上,眼神瞬間茫然後,又變得又陰又狠。
逃兵慌張的起床,“老大不在家,老二還在拘留所關著。”他經驗豐富的說,經常有人三更半夜過來抓他的兩個孫子。
諸葛小茹沒進房間,躲在一群人後麵偷聽。
聽到大孫子開摩托車摔死,逃兵抬起髒袖子擦了擦眼角的幾滴淚水。
殷俊坐在榻上,垂著頭,神情木然的看著地麵。
照顧他們家是困難戶,村裏幫著下葬,諸葛援朝發話了。
逃兵立即連連作揖,感謝諸葛青天大老爺。
很快棺材和摩托車都運到了殷家門口,直接葬到屋後麵。
有人舉著手電照亮,幾個青壯年用鐵鍬挖坑。
“感謝你們呀,感謝你們呀——”逃兵跪在地上用力磕頭,還去拉後麵的殷俊,讓他給村幹部磕頭。
殷俊像木樁一樣杵著一動不動,臉白得發青,冰冷陰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黑得發亮的棺材。
逃兵氣得跳起來要揍他這個不識好歹的。
“算了,算了,小孩子嘛。”諸葛援朝大手一揮,豁達的說。
諸葛小茹躲在人群裏偷看。
得到消息,越來越多的村民趕過來瞧熱鬧,平常沒什麼娛樂消遣,最吸引人的就是村裏的紅白喜事。
除了逃兵剛開始嗷了幾嗓子,再沒人哭。
大家嘴上不說,心裏都覺得村裏又少了一個禍害。
殷家一代一代人才輩出,死了個殷老大,還有殷老二,再過幾年殷老三也該跳出來禍害村民了。
想到這裏,眾人紛紛側目望向殷老三。
看他蔫狠蔫狠的樣子,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屋後除了正在挖的墳,另外還有三座墳頭。
裏麵葬著逃兵的父親,還有他父親娶的兩個老婆。
殷家以前是村裏的大地主,逃兵的爺爺活著的時候,逃兵還是個小少爺,家裏甚至有專門教他認字的私塾先生。
後來殷家經曆了敗落,抄家,現在變成村裏最窮的破落戶。
有人竊竊私語的說殷家的曆史。
諸葛小茹也聽奶奶說過,她們那一代的人,見證了殷家曾經的輝煌。
第二天的早讀課,諸葛小茹困得直點頭。
殷俊沒來,剛剛班主任問了。
諸葛小茹說了殷俊大哥去世的事。
課間休息,隔壁班的女痞子過來找殷俊。
諸葛小茹重複了對班主任說過的話,殷俊大哥騎摩托車摔死了。
班上就她跟殷俊是同一個村的。
女痞子一臉悵然的坐到殷俊的位置上,“怎麼會摔死呢?”她用手扒拉一下她的中分頭。
“好像是喝醉了,撞在了路邊的水泥上。”諸葛小茹小心翼翼的陪她聊天。
“唉,人倒黴連喝水都會塞牙。”女痞子甩甩她的分頭,感歎道。
諸葛小茹輕撫著自己的歌詞本,等著上課鈴響。
女痞子低頭收拾殷俊亂七八糟的課桌抽屜,他的書從不往家拿,全都塞在抽屜裏麵。
諸葛小茹很意外的發現女痞子很細致很賢惠的一麵,亂糟糟的抽屜很快就被她收拾得整整齊齊。
上課鈴聲響,女痞子雙手插在褲兜裏,昂著頭走出去,“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麼,擦幹淚不要問為什麼——”她甩著分頭大聲的唱。
晚上沒睡好,今天一天諸葛小茹都在打瞌睡。
放學回家,經過殷家門口,諸葛小茹特意瞥了一眼小矮屋,一切都跟平常一樣。
收回視線,餘光看到河邊,殷俊坐在河堤上望著河麵,女痞子坐在他身旁,一手托著她的分頭,歪著腦袋看他。
諸葛小茹腳下不停,自行車嗖嗖的往前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