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陽光充足,諸葛小茹洗完頭蜷在門廊下曬太陽,左邊趴著一條黑色的公狗,按照狗的壽命來算,它已經進入古稀之年。
從它還是一隻小奶狗的時候,諸葛小茹就叫它小狗,如今依然叫它小狗。
右邊趴著一隻灰色的大肥貓,諸葛小茹叫它小貓。
狗用來看家護院,貓用來逮耗子,它們兩個各司其職。
院子裏晾曬著雪裏紅和蘿卜條,白龍珠抓著粗鹽均勻的塗抹到上麵,準備醃製鹹菜和蘿卜幹。
諸葛小茹手裏拿著一本小說,耀眼的太陽照得她睜不開眼睛,半天也沒看完一頁,又貪戀這暖烘烘的太陽,不想回屋裏看書。
白龍珠瞥一眼門廊,一人一狗一貓全都昏昏欲睡,小茹身上的軍大衣拖在地上,還披頭散發的,乍一看很像要飯的叫花子。
“汪——汪——”老狗突然抬起腦袋,衝著院子外麵叫兩聲。
“小狗,別瞎叫叫。”白龍珠喝斥道,院子外麵是村裏的一條主幹道,人來人往在所難免,這狗不分青紅皂白亂叫一氣,別人走路,它也要瞎起哄。
“嗚——”被罵了,老狗委屈的嗚一聲,耷拉下眼皮趴到地上不動。
諸葛小茹打著哈欠,眯著眼睛望向院子外麵,瞌睡蟲一下就被嚇跑了。
殷俊騎著一輛自行車,車頭上掛著她的書包,晃晃悠悠的從門口騎過去,一會兒又晃晃悠悠的騎過來。
不動聲色的放下手裏的小說,諸葛小茹起身離開小板凳,裝作散步一樣,慢慢散出了院子。
殷俊停在了距離諸葛家十米開外的地方,等著諸葛小茹走過來。
她一頭烏黑的長發披散在身後,陽光把她白皙的鵝蛋臉曬得紅撲撲的,濃密的長睫毛刷刷的撲閃著,兩片肉嘟嘟的嘴唇像是桃花,她穿著一身快拖到地的軍大衣,兩隻肉嘟嘟的爛蘋果手垂在身側,輕輕擺動。
殷俊感覺有些,他從沒見過諸葛小茹披著長發的樣子,總見她梳著一條麻花辮。
她身上的綠大衣就像河裏的水草,她像是從水裏冒出來迷惑人的水妖精。
諸葛小茹大大方方的迎著殷俊陰鬱的眼神走到他跟前,“拿來。”她伸手要她的書包。
殷俊解下車頭上的書包遞給她。
諸葛小茹單手接書包,險些脫手,“怎麼這麼沉?”她趕緊用兩隻手提著沉甸甸的書包。
一陣微風吹過,她的長發被吹起,殷俊聞到發香味,恍惚覺得有柔軟的發絲拂過他的臉頰。
諸葛小茹低頭打開書包,看見裏麵裝著一個罐頭瓶。
“麅子油,治凍瘡。”殷俊屏住呼吸說。
諸葛小茹微微蹙眉,一點也不想要什麼麅子油,聽著就有點嚇人,“謝謝你呀。”她抑鬱的謝道。
除了罐頭瓶,還塞著好幾本厚厚的言情小說,瓊瑤全集,席絹全集,岑凱倫全集,書有些半舊,諸葛小茹還是很激動,“哪裏找的?”
她在新華書店都沒找到這樣的書。
“收廢品的地方。”殷俊答道,小心翼翼的呼吸,聞她頭發的香味。
“謝謝你!”諸葛小茹抱緊了書包,黑白分明的眼睛誠懇的看著他,感激的謝道。
“大喇叭裏的歌難聽死了。”殷俊從口袋裏掏出幾盒磁帶遞給她,有粵語歌曲,也有英文歌曲。
回到家,諸葛小茹直奔村委辦公室,將其中一盒磁帶塞進錄音機,她以前從沒不買粵語歌聽,聽不懂歌詞,聽著就沒什麼意思。
很快beyond樂隊的歌聲就傳遍村裏的每一個角落。
“跟天偶寒夜累含sei-biu過——”諸葛小茹跟在後麵學舌,唱起來很拗口,但音樂聽起來很好聽的樣子。
有其他村的年輕人從主幹道上經過,忍不住放慢了腳步聽歌,聽了一會兒beyond樂隊的,後來又響起了邁克爾傑克遜的。
諸葛小茹以前從沒聽過邁克爾傑克遜的歌,聽著聽著感覺全身的血液都沸騰了,很想跟在後麵大聲的唱,還有種想跳舞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