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澤脫了衣服裸著上身躺在毛絨絨的地毯上享受溫暖的爐火,臉上帶著一種極為安詳的詭異微笑,仿佛即將駕鶴西去——這是森福特帶著肉卷回到馬車看到的畫麵。
肉卷跳到地毯上,悄聲無息地湊近那個小男孩,在他的旁邊繞著圈子,很快又一臉不屑地用屁股對著他,爬到一旁睡覺去了。馮澤似乎是真的有點累了,也是真的放鬆了,在壁爐旁沉沉睡下,森福特看著這孩子傻乎乎的睡相,內心又一次對那寓言詩的內容產生了懷疑,但很快又堅定了自己的信仰,走到一旁拿起一件外套給他蓋上。
馬車內角落裏,堆著一堆的玩偶,那裏正探出一個小小的腦袋,頂著一頭金色的漂亮卷發,清澈如汪洋的藍色雙眸眨巴眨巴地看著森福特,確認了是那個熟悉的身影後,猛地跳出來,撲進了森福特的懷中:“爸爸!克勞迪婭抓到你啦!”
森福特露出笑容,看著撲到懷中的小女孩,那是他八歲的女兒,克勞迪婭。繼承了他和已過世的妻子的美貌,克勞迪婭精致的五官和甜美的嗓音十分討人喜愛,然而,這樣一個上天的傑作卻因為種種原因隻能被局限在這馬車之中。
他買了很多漂亮的裙子,可愛的玩偶,還有無數的書籍,他也想給克勞迪婭一個完美的童年,但遺憾的是,他做不到。現在馮澤出現了,給了他似乎永無止境的逃亡之路一線生機,也給了克勞迪婭除了父親之外別無他人的孤獨世界一絲新的光亮。
每當森福特外出時,他都會叫克勞迪婭藏起來,說是和她玩捉迷藏的遊戲,克勞迪婭要是被其他人發現就算輸了,但如果抓到了森福特,則是勝利。小姑娘對這個遊戲從不生膩,每次都會耐心地等待著,等到森福特回來就會跳出來說:“克勞迪婭勝利啦!”
“克勞迪婭真厲害。”森福特愛撫著女兒金色的卷發,那色澤閃耀奪目,在壁爐的火光下如同真的黃金一般燦爛。
“嗯嗯。”女孩仰起頭,甜蜜的笑容讓森福特的內心幾乎融化了,他不明白,為什麼那樣的命運會降臨在這個如神明之子的孩子身上……克勞迪婭抱著森福特的手,悄聲問道:“爸爸,那邊那個人是誰呢?”
“這是馮澤,以後要和我們一起生活的男孩子。”
“馮澤,馮澤……馮?”克勞迪婭念著這個發音有些奇怪的名字,最後決定叫他馮,“那麼,馮以後能和我一起玩嗎?我可以給他說故事哦!”
“當然可以,馮,如果他願意的話。”
馮澤躺在壁爐邊,本來確實是迷迷糊糊的睡著了,但聽到克勞迪婭的聲音後就立馬清醒了,躺在那裏裝睡罷了。
萬萬沒想到,這個森福特竟然還有個女兒,自己一直挺煩那些個熊孩子,當然,如果這個克勞迪婭是個可愛的女孩子的話,另當別論了。
馮澤裝模作樣的閉著眼翻了個身,然後揉揉眼睛慢慢地坐了起來,他披著大幾號的森福特的外套,一臉迷茫地看著這對父女。
“馮,你好!我叫克勞迪婭,”名為克勞迪婭的女孩兒天真活潑的笑顏極具感染力,雙眸純淨如同夏日的晴空一般,“你能和我做好朋友嗎?”
現在的馮澤還是個十二歲左右的小男孩,對克勞迪婭來說就是一個小哥哥,馮澤看了一眼森福特,他正溫柔地注視著這個天使般的孩子,看來是真的很寵愛這個女兒,馮澤當然沒有拒絕的理由——特別當對方是一個看起來純美善良的小姑娘並且還是自己唯一依靠的女兒的時候,於是他也露出了微笑,用力地點點頭:“當然可以啦,克勞迪婭。以後,我們就是很好的朋友啦!”
馮澤故意用小孩子那種奶聲奶氣的腔調說著話,克勞迪婭倒是很受用,立刻熱情地邀請馮澤到她的玩偶堆裏挑選心儀的玩具。森福特則是略帶擔憂地看了這兩個小孩子一眼,就披上鬥篷轉身出去駕駛馬車了,他急需趕緊離開這裏,否則帝國宮廷的殺手很快就會尾隨而至。
現在,這個被布置的溫馨舒適的馬車裏,隻剩下馮澤和克勞迪婭了。內在完完全全是個成年人的馮澤有些僵硬地看著那堆複古風格的玩偶,克勞迪婭倒是精神奕奕地給這位新朋友介紹著她最喜歡的幾個玩具,畢竟在馮澤到來之前,那就是她除了父親之外所剩無幾的“朋友們”了。
噢,對,還有肉卷。
那隻花斑肥貓親昵地湊到小主人的腿邊,跟之前對馮澤的凶神惡煞不同,它現在乖巧溫順的模樣簡直判若兩貓。
馮澤已經可以想見在之後的日子裏,自己要麵對的會是一個甜甜的小天使,一個勢利眼的大肥貓,和一個老好人的雜耍藝人,而自己則得扮演一個乖巧懂事的可憐小男孩。這和那些穿越過來就酷炫狂霸吊炸天的主角們待遇截然不同啊,他感覺自己內心的小人正悲傷地留下兩行血淚:老天爺!還我主角光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