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白鷹副局長所居住的高幹病房,臨時性地被莊西寧警督給改作了審訊室,出於遵守公安部規定的除非緊急情況,公安人員不得單獨偵訊涉案人員的規定,莊西寧警督把助手張思國和法醫陳譽春兩個人用電話都給叫來了!
向白鷹一見到正而八經的刑事警察來問案,卻一下子把自己在電子郵件裏麵實報的受害經過全部都給忘光了!他堅持不懈地按照初診時對外科門診部護士長所編得故事,對著三個刑事警察又演義了一翻兒。陳譽春法醫當場撕下他臀上麵的紗布,隻稍稍地看了一下子,便直言不諱地對向白鷹說:“別在這搶演員的飯碗子了!向副局長!您這後座兒的刀口,用什麼牌的菜刀也根本就切不出來!那可是真的是跟您在網上報案時說得一模一樣,是用上海生產的‘鷹牌’雙麵剃須刀片給切得!再說,您那兩個鼻腔裏麵的鼻粘膜怎麼也給烤焦了?您不是要告訴我們也是讓您媳婦兒給按在洗臉盆裏拿報紙燒得吧?千萬別拿我們這些戴大蓋帽的主兒,當小傻冒去蒙兒這玩?我們每個月的那點工錢也不光是拿來買漿糊兒吃的!走,上你們家裏邊找菜刀去!拿出來咱哥倆對對碴口!”
莊西寧也十分嚴肅地對向白鷹說,就算是真的是你的那個厲害老婆切得,家庭暴力那也是犯法的事!
這個向白鷹副局長卻咬牙切齒地死扛著,不管仨兒刑事警察說出大天來,這位向副局長卻一口咬定,他根本就沒有幹什麼上網報案的事,自己的臀就是他自己心甘情願沒事讓自己的老婆切著玩的!什麼家庭暴力,家庭暴力沒到要逼死人的份上是民不告、官不究,真的他要是想要去狀告自己的老婆,那也是初級人民法院民事審判廳的事!礙得著你們鵬海市公安局刑事警察大隊的什麼事了?你們這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你要是再問什麼,人家向副局長還真的是端出了一副主持工作的模樣,說什麼人家要行使“沉默權”,還真的是拿出架子不搭理警察們來了!
寧死也不承認自己身為受害人,說老實話,您把公安部正部長從北京城裏邊抬過來也沒什麼真辦法!不過,陳譽春法醫還是從那個用假名報了案子、卻又用真名去死死地把傷害了自己的犯罪分子給包庇了下來的那個向白鷹副局長的身上看出了線索。離開高幹病房之後,陳譽春法醫對兩位刑警說:“我用腳給扒拉兒翻了這位副局長塞進病床底下的皮鞋,趁著莊督跟這個小子說話的空檔兒低下頭去仔仔細細地好好看了一眼,發現這雙英國製造的‘其樂’牌高級皮鞋上沾了一小塊兒新鮮的瀝青!說明這位平常出門隻要超過三公尺就一定要坐公家汽車的副局長,剛剛用腳去踩著了正在鋪瀝青的馬路。您莊督地麵上熟兒!有沒有聽說這幾天哪一座山根兒的前麵正在鋪瀝青、修馬路啊兒?找著這個地方咱們也爬上山去溜達溜達?未必也就真的是找不著點什麼,人家向副局長剛才不願意跟你們倆說得什麼玩意兒!”
莊西寧警督說,那還不容易?咱們現在不是正讓他們交通管理局的紀律檢查委員會求著幫他們協查那個秦弘揚的案子呢兒嗎?咱這會兒就給交通管理局的人打個電話,讓他們一寸一寸地清清楚楚地向咱們刑警大隊報告!
鵬海市交管局的同行們不到半個鍾頭便給了回話,說車子先開到開不動了再用腳去爬的山根兒底下鋪瀝青的山隻有一個——就是目前還被一堆兒老工廠圍著,而市規劃局已經劃了紅線,準備就緒了打算將幾個國有企業賣了遷走,然後再蓋環山別墅、高級商品住宅小區的芭蕉山!
三個警察一商量,說咱們哥仨兒走啊兒!要是真的是找著了一點什麼有用的線索,咱們今天晚上不是還能向大隊長嶽田豐騙上一頓工作餐去吃嘛?於是,三個刑事警察便開著兩輛警車直奔兒鵬海市北郊的芭蕉山下去了!他們沒有人家向副局長那麼闊氣,小心翼翼地繞過了芭蕉山下的正在施工的柏油馬路上了山,剛剛爬上山溝兒沒走上幾步路,法醫陳譽春便一眼看出了曲曲彎彎的小山路上,清清楚楚地印著向白鷹的那個沾上了瀝青的半個名牌皮鞋印,他們順著那一目了然的“其樂”皮鞋印,一路搜索著來到了“老麼”曾經放司馬文騫去當魚餌去釣向白鷹的小黑皮箱子的大山岩旁邊,山路上基本上是沒有了瀝青,而路基下的一個梯田狀環形平台上的紅土地上,卻又十分明顯地蓋著一個三十九公分的名牌皮鞋的印跡,順著鞋尖指向的方位,陳譽春那雙被同事們尊喻為“鷹眼”的大眼睛,一下子就在這座本來就沒有人爬,由於山角下在修馬路就更加是人跡罕見的大山半腰的一株古榕樹下,看見了一個白色的新鮮的香煙過濾嘴。陳譽春法醫自己並不會吸煙,而自,鑒別什麼煙頭是什麼牌子也不是他一名法醫份內應做的事,可是,出於對自己首先是一名刑事警察的職業自尊,以及為了盡己所能地幫助整天風吹雨打、沒日沒夜地忙著撲滅犯罪、抓獲罪犯的同事們出一份力、盡一份心,他陳譽春在沒事的時候用放大鏡甚至是顯微鏡,研究包括鵬海市市麵上花錢買得到,和花錢也買不到的香煙品牌在內的,三百八十餘種香煙頭的材質、直徑、顏色、過濾嘴的長短、過濾嘴內過濾用的纖維留滯煙體燃燒過程中,所產生出來的焦油的濃度、氣味等等,並且將不同的數據一項一項地用電腦打出來,還按照一定的邏輯分成了若幹大類、若幹中類、若幹小類,成了南中國警界裏名揚四方的“煙尾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