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淚水泛濫成災(2 / 3)

就讓所有事情都過去吧,對與錯都過去吧。這一秒她發現,在內心深處她還是愛陸子晨的,一直都是在愛著陸子晨的,所以即使失去了那條小生命,她也還是恨不了他。

她終究是個女人,女人以愛情為信仰,而她這一生的信仰就是陸子晨。

這一生很漫長,她隻想讓陸子晨陪她從青絲到白發,縱然短暫,也想以妻之名葬在陸子晨的身邊,她不要就這麼再一次失去他。

她像孩子一樣泣不成聲,可憐兮兮地說:“陸子晨,等你死後,讓我去看你,好不好?如果有下輩子,你還愛我,好不好?我們這輩子不要假裝不認識,好不好?我們不要分手,好不好?”

陸子晨僵著身體,閉著眼,淚水頃刻間滑落,他攥緊雙手,冷笑著說:“沈以念,我不屑和你玩婚外情,我的愛很高貴,不允許你這麼踐踏!”

“不是婚外情,林同學他……”

“夠了!”陸子晨急躁地打斷沈以念。林澤楓對她好與不好,她跟秦宇又是什麼關係,都跟他沒有關係了。他深吸一口氣,說,“詩藍還在等我。”

沈以念雙臂刹那間失去了環著陸子晨腰間的力氣。

看著陸子晨進入電梯,她木然地站在原地,電梯門緩緩合上,她還是站在原地,淚水布滿臉頰。

她幻想著陸子晨也許會回來,可她整整等了一夜,一夜都不見陸子晨回來。

這一夜漫長得如同輪回,因為衝動,她想和陸子晨坦誠林澤楓已經去世的秘密,因為衝動,她想和陸子晨不顧一切重修舊好的決心,都死在了這輪回裏。

沈以念一夜未眠,淚水不斷,所以眼睛腫得實在厲害,隻能請了一天的假。中午去醫院給秦宇送飯時,眼睛已經消腫了許多。

秦宇盯著沈以念的眼睛看,沒等秦宇問,她就解釋說:“昨晚水喝多了。”

秦宇沒有說話,隻是在吃完飯後,去了趟洗手間,再回來他已經脫了病號服,換上了自己的衣服。

“秦宇,你要幹嗎?醫生還不允許你出院呢。”沈以念擰著秀眉說。

“人命關天,趕緊跟我走!”秦宇不由分說,戴上大衣後的帽子,牽起沈以念的手腕走出病房。

沈以念也沒有再出聲,配合著秦宇出了醫院,坐上出租車後就聽秦宇對司機說去後海的時候,沈以念隱約有種被騙的感覺。

“秦宇,你不會騙我吧?”

“沒有,真的是人命關天的大事。”

“真的?”沈以念將信將疑。

“真的。”秦宇保證說。

下了出租車,沈以念和秦宇一路步行到“80時代”酒吧,發現別家酒吧都已經坐了或多或少的客人,可“80時代”酒吧卻空無一人。

“怎麼回事?”沈以念問。

“老板有事沒開業,所以我就把鑰匙拿來了。”秦宇坐在架子鼓前,邊進行調試邊說。

“哦,那人命關天的大事呢?”沈以念困惑道。

秦宇走到沈以念的身邊,眸中盡是深情,看著她說:“你身上所發生的每一件不開心的小事,對我來說,都是人命關天的大事。”

“你……你不適合走偶像劇路線。”沈以念轉換了曖昧的氣氛。

秦宇失笑,有些無奈,說:“好啦,騙你的了,主要是我在醫院太無聊了。”他牽起沈以念的手腕來到架子鼓前,又將鼓棒遞給她。

“我不會。”沈以念如實說。

“就因為你不會才讓你敲的。”秦宇挑著眉梢,臉上的表情有些酷,說,“對於會打架子鼓的人來說,它是藝術,要尊重,但對於不會打架子鼓的人來說,它就是發泄情緒最好的工具,有什麼心事隨著鼓聲敲出來就好了。”

沈以念看著鼓棒遲疑。

秦宇見此,幹脆將鼓棒塞到沈以念的手裏,雙手握住她的手亂打一通,發出並不和諧的聲音。

等到秦宇鬆開沈以念的手時,沈以念已經可以繼續亂打一通了,她眉頭漸漸舒展,唇瓣綻放出笑容。

鼓聲沒有節奏,難聽且聲音巨大,反倒是吸引一批人站在玻璃窗前逗留,於是他們看見,酒吧昏黃的燈光下,女人如指揮千軍萬馬的氣勢,對著架子鼓亂打一通,而男人則慵懶地坐在與她相對的沙發上,懷抱著吉他,時不時彈奏出與她鼓聲相和的動聽音樂,更多的時候,他是目光柔和地注視著她,像注視多年深愛的人……

隔天,王詩藍獨自來到“花嫁”試穿婚紗,潔白抹胸的婚紗穿在王詩藍凹凸有致的身材上,性感迷人,再加上王詩藍本就長得漂亮,這件為她量身定做的婚紗更被她穿出了高雅之氣。

“真漂亮,我很滿意,子晨也一定很滿意。”王詩藍站在鏡前,透過鏡子看向身後整理她婚紗下擺的沈以念,說,“以念,你哪天有空可以陪我去買床上用品嗎?子晨的床單太髒了,我想換換。”

她觀察著沈以念的神情,想從沈以念的臉上看到一絲羞愧的神情,可沈以念隻是邊擺弄她的婚紗邊回:“好啊。”

王詩藍頗為意外,沈以念會答應得這麼爽快,隨後問:“那你什麼時候有時間?子晨這兩天又很忙,根本就沒有時間陪我去逛街,他又給了我一張卡,讓我找朋友一起逛街。”

“什麼?”沈以念擺弄完婚紗下擺,一臉茫然地問王詩藍。

王詩藍重複說:“你剛答應了陪我去給子晨買床上用品,你具體什麼時候有時間啊?”

沈以念暗自懊惱,真不應該心不在焉,根本就沒聽清別人說什麼的時候就回答了別人的話。可既然已經答應了,她隻能想了想說:“下周五吧,下周五我有個客戶因為身體不方便,所以我要去她家為她量身定做婚紗,到時上午會有空,可以嗎?”

“可以啊,反正我隨時都有空,婚期將近,雖然沒什麼忙的,但子晨還是怕我上班辛苦,不讓我上班了。”王詩藍得意地秀著幸福。

沈以念以微笑回應。

“以念姐,中午了,我想去給秦宇送飯。”韓姍適時地打斷了王詩藍還要秀幸福的話語。

沈以念看著韓姍,叮囑說:“去吧,路上慢點。”

“好。”韓姍跟沈以念揮了揮手。

王詩藍困惑地看著沈以念說:“難道韓姍喜歡秦宇?”

“是啊。”沈以念淺笑,不再解釋……

病房裏,秦宇躺在病床上,閃爍著希冀的眼眸在看到走進來的人是韓姍時,神情變為失望。

幾番欲言又止後,秦宇說:“韓姍,有些話我得跟你說清楚了。”

“你不會說,你喜歡以念姐吧?”韓姍佯裝打趣地問出心中的疑惑。

“對。”秦宇沒有隱瞞,坦誠地說,“我喜歡她,但因為某個原因,不允許我喜歡她,不允許我肆意地出現在她身邊,所以很抱歉,我利用了你。但我當時以為,你喜歡我隻是幾天新鮮,沒想到你這麼認真,你的認真讓我無法再利用你。你是以念的同事,是一個好女孩,所以我不能傷害你。”

“謝謝你對我講實話。”韓姍情緒沮喪,看著秦宇,強顏歡笑地說,“其實,我早就看出你喜歡以念姐了,但因為我知道以念姐已婚,你們不會有結果,所以我才想努力和你在一起試試。現在即使聽你說,你確定喜歡以念姐,我也還是想為自己爭取一下你,你有沒有想過,你喜歡已婚的以念姐是不會有結果的?”

“有沒有結果都無所謂。”秦宇回答得斬釘截鐵。

“你要不要考慮下再回答我的話,拜托你再好好考慮,好嗎?”

“對不起。”秦宇態度堅決。

韓姍失望的同時又執著地問:“為什麼?你對以念姐的感情有那麼深嗎?我記得,你第一次去‘花嫁’的時候,你和以念姐還沒有正式認識。”

“不,我們早就認識了。”秦宇扭頭,眼神憂鬱,望著窗外淡藍色的天空,說,“五年前,我去過巴黎。”

沈以念送走了客戶,看見自醫院回來就坐在椅子上發呆的韓姍,關切地問:“韓姍,你怎麼了?”

“沒怎麼。”韓姍看向沈以念,扯出笑容,握起她的手,真誠地說,“以念姐,真的謝謝你,讓我認識了秦宇,就算秦宇以後不是我的男朋友,這個男人也值得交朋友,所以以後,秦宇還是會來店裏,你要對我朋友好好的。”

“啊?”沈以念覺得自己跟不上韓姍說話的節奏。

下班後,沈以念在秦宇的病房裏,將韓姍說的話重複一遍給秦宇聽,問他:“所以,你都對韓姍說了什麼?”

“沒什麼,主要是人格魅力,她在替我打抱不平,因為每次我去你店裏,你對我的態度都太冷淡了。”

“我有嗎?”

秦宇眼中帶笑,看著沈以念在認真思索,然後露出檢討的表情,笑了起來:“你也太單純了,這玩笑你也信。”

沈以念無奈:“誰讓你說的那麼一本正經!”她不滿地從手提包裏取出一塊大白兔奶糖放進嘴裏。

秦宇伸手說:“給我一塊。”

“不給!”沈以念要扳回一籌……

從醫院出來,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沈以念叫來出租車,坐到小區門口。等她走到單元門時,聽見身後有熟悉的腳步聲,她不免一怔,努力鎮定,沒回頭。她在電梯前站定,幾秒的時間,陸子晨就站在她的身邊,和她一起等電梯。

“如果有下輩子,我一定不會再愛上你,這輩子就讓我們即使走在對麵,也假裝不認識吧……”

要講話嗎?沈以念在心裏問著自己。

她睨了陸子晨一眼,也不知道是因為他今天穿著黑色西服的原因,還是因為他的麵無表情,總之他看起來格外冷漠,給她一種非常遙遠的感覺。

電梯門打開,陸子晨率先走了進去,沈以念隨即也跟了進去。

兩人的手同一時間要按下樓層,又在手不小心碰觸後,同時收了回來,最後還是沈以念先按下的電梯。

電梯門再打開,整個時間也就幾十秒,可沈以念卻覺得漫長得悶到快要窒息在電梯裏。

沈以念出了電梯,站在家門口,瞥向陸子晨開門的背影,動了動唇,卻最終沒有說什麼。

他們曾經那麼熟悉,那麼相愛,今天卻陌生得如同路人,難免讓人難過。

沈以念進了客廳,用手快速扇著已經濕潤的睫毛,覺得隻有大口大口地呼吸,才不至於心痛得昏過去。

路人,也許就是她和陸子晨之間的宿命。

另一邊,陸子晨以頹廢之姿倚著門板,如釋重負,他像打了一場雖然沒有輸贏,卻已經耗盡他畢生力氣的仗一樣……

為了不讓這樣尷尬的場麵再次發生,沈以念接下來的幾天都是早出晚歸,總之就是故意與陸子晨出入的時間錯開。

可她忘記了陸子晨的上班是不固定的,所以她又一次在電梯裏與陸子晨尷尬地相遇了,又一次無言,又一次如同陌路。

沈以念回家後,抱膝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裏播放的喜劇電影,明明是喜劇,可她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心亂如麻地關了電視機,沈以念拿起手機,她知道,她不應該往林澤楓之前注銷的手機號碼裏發短信的,因為她已經確切知道那是惡作劇了,可她還是像著了魔一樣發出短信說:“林同學,我很苦惱,我發現我還是如六年前一樣愚不可及,輕易就相信了他的話,然後,他又一次將我推向深淵。我好沒出息,做不到像陸子晨那樣絕情,畢竟我和他已經認識了十六年,我將全部愛情都給了他,被傷得體無完膚還要在他麵前故作淡然,如今我和他成為陌路,我竟還是釋然不了,你告訴我,該怎麼做才能和陸子晨真正成為陌生人?!”

按了發送鍵後,沈以念就放下手機,去浴室洗澡。她沒指望對方會回複她,她隻是想找個“樹洞”,說下快要鬱結窒息的心事,但沒想到,當她洗完澡出來,拿起手機時發現顯示著一條信息:“歲月尚且憐惜,一切順其自然。”

如錦囊妙計,讓沈以念豁然開朗,沈以念飛快地回複兩個字:“謝謝。”

那邊,“林澤楓”再無回複……

兩天後,沈以念下班後剛走出“花嫁”,就看見賈萬輝迎麵走了過來。

“老賈,你怎麼來了?”沈以念疑惑地問。

“今天思雯過生日,讓我接你去吃蛋糕。”賈萬輝解釋說。

“對啊,思雯生日我竟然忘了。”沈以念驚訝說,隨即略顯為難地說,“可我還有點兒事情要辦。”

“什麼事情都得推了,不差這一晚。”賈萬輝不由分說,拿過沈以念的手提包,放進了車裏,沈以念這下不上車也不行了。

她坐在副駕駛上,給秦宇發了條短信,告訴他,朋友過生日,所以答應去接他住院的事要食言了。

秦宇很快就回她說:“沒關係,玩得開心。”

“是老林嗎?”賈萬輝透過車內倒車鏡看著沈以念問。

沈以念收好手機,說:“不是,一個朋友。”

“男的?”

“嗯。”

賈萬輝忽然想到秦宇,問:“是不是我之前在醫院見過的那個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