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恃愛行凶,你可知?
“我不需要你所謂的過程,我要的是你最後的結果,知道嗎?”一聲巨吼,打破了辦公室的寧靜,這個平常看起來斯斯文文的徐家二少,居然會發這麼大的脾氣。
隻見副總經理灰頭土臉地從徐諾的辦公室走出來,自從東城的項目被鼎楓搶走之後,徐氏集團的很多項目就出現了問題。現在徐氏集團多數是徐諾在管,徐董事長徐立偉很少來公司。
最初這位徐二少將公司經營得有條不紊,但最近幾個月由於幾個大項目同時出問題,這讓董事局的其他董事頗有微詞,隻是礙於徐立偉的麵子才不好多說什麼。但這讓徐諾產生了很大的壓力,隻有他知道,徐氏現在出了怎樣的問題。
這次的合並案不容有失,徐諾坐在皮椅上疲憊地望了望窗外,他真的有些累了。其實他一點都不擅長做生意,他喜歡的隻有小提琴,他承認最初學這個隻是跟風徐逸,但接觸多了他卻漸漸愛上了。更何況,他知道隻有他哥哥才適合接管徐氏這個龐大的商業帝國。
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林琪一身淺紫色的連身裙搖曳生姿地走進來。
“怎麼了,我親愛的?瞧這眉毛皺的。”林琪將手中的購物袋丟到沙發上,走到徐諾身邊靠在他的桌邊。
徐諾看了她一眼,沒有多說什麼,隻是回了一句:“我要你做的事情,你都做好了嗎?”
“對人家好一點,怎麼說我都是你的女朋友,不是你的下屬!”林琪頗有些不爽。
“你應該清楚自己的身份,林琪。你以為你以前做的那些事情我不知道嗎?你隻是我名義上的女朋友,不要妄圖幹涉我什麼,懂嗎?”
林琪見他的臉色不那麼好看,便收住笑容。起初她還以為自己撿了個寶,誰知道碰上這麼個喜怒無常的主。徐諾表麵上看著溫和,實際上性格古怪,稍有不慎,便招來他的責罵。
“好好好,我錯了還不成,徐二少。您吩咐的事情我都打聽好了,Elise自從離開嘉士之後就去了鼎楓,現在鼎楓好幾個大項目都是她在負責。”
“我想聽的不是這些,這種隨便什麼人都知道的事情,有什麼價值嗎?”
“想聽有價值的啊?”
林琪故意賣弄了一下,壓低身子在徐諾耳邊說了些什麼。
徐諾微微蹙眉:“這要看你說的值不值這個價了。”
聽了這話,林琪笑得更是花枝亂顫,附耳又說了些什麼,隻見徐諾臉色很難看,然後道:“你確定?有證據嗎?”
林琪從包裏拿出一份文件交給徐諾。
徐諾粗略翻看了一下,猛地將文件丟在桌子上,說:“這是從哪裏來的?”
“我自然有我的辦法,徐二少您還是想想以後的路要怎麼走吧,想想以後你是否還能從徐氏集團分上一杯羹。我可聽說徐老爺子老年得子,您可是多了個弟弟,現如今要是再多一個搶家產的,你可怎麼辦呢?親愛的。”林琪能得到這個秘密純屬巧合,她某天回了嘉士一趟,就讓她在Elise的辦公室裏發現了這份文件。
隻能說這樣天大的秘密都被她發現,她運氣真是不錯。
“好,你要的我會給你,接下來我要你替我辦另外一件事。”
“直說就是了,我一定給你辦到,不過……”
“真是個貪財的女人!”
“話可不是這麼說的,親愛的。女人嘛,無非是想要愛情和麵包,現在愛情是指望不上了,當然是要麵包了。”雖然她不如Elise能幹,也不如鍾淮楚那麼有天資,但她也有自己的長處,以前是傻,不懂得利用,現在想通了,自然不能浪費。
徐諾也不再接她的話,隻是在她耳邊說了幾句。林琪輕笑了一下,便拿著購物袋走出了他的辦公室。
徐諾兩手交叉撐著下巴,一掃之前的陰霾心情,在他看來,這一次輸的人似乎另有其人。
淮楚坐在留客咖啡館靠窗的位子上,此時一個女人走了進來,坐在她的對麵,說:“試試在咖啡裏放點海鹽,味道很不錯的。”
淮楚怔怔地看了一眼眼前的女人,外表很清秀,有一種獨特的氣質,她眼裏含著笑,似乎淮楚是她一個老朋友般。女人衝她笑了笑,朝櫃台的方向喊了一句:“橙橙,拿一下子櫃子裏的海鹽。”
原本在櫃台裝睡的袁橙橙聽到這個聲音,一個激靈就爬了起來,大喊了一聲:“表舅媽,你怎麼回來了?!”
而在後麵收拾東西的淮希聽到動靜也出來了。他記得這個女人,讓宋恪放下一切去追的女人。
“表舅媽,我表舅舅呢?”袁橙橙跑到了何雨的麵前問道。
“他有些事要處理,所以我先回來了。”何雨說道。
淮楚聽淮希說過何雨和宋恪的事,雖然在此之前她誰都沒見過,但她挺喜歡這個女人,打心眼裏喜歡。
“你好,我是鍾淮楚。”淮楚伸出自己的右手。
何雨笑了笑,也伸出手:“你好,我是何雨。聽說你要結婚了,恭喜。”
淮楚愣了下,轉念想了想,她和肖恕訂婚的事情整個港城都知道,何雨知道,並不稀奇。可現如今,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她能否如約和肖恕結婚。
“謝謝。”她回了一句,神情有些落寞。
“鍾淮希,我聽宋恪提起過你,謝謝你告訴他我來過。”何雨很熱情地給了淮希一個擁抱。
淮希對這個突如其來的擁抱頗有些不適應,一旁的袁橙橙見到更不淡定了,順勢拉了一下何雨,說:“表舅媽,我好想你,來抱抱。”
何雨自是看出了袁橙橙的小心思,她拍了拍袁橙橙的後背說:“行了,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你這是舐犢情深,連我都不讓碰一下,小心眼。”
“咳咳……”她說話的聲音不算大,但至少在場的人都聽得見。淮希不好意思地幹咳了兩聲。
袁橙橙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淮希,臉上泛起了陣陣紅暈:“表舅媽,你這次回來就不走了嗎?什麼時候正式成為我們的家人呢?”
“這要看事情辦得順利不順利,興許會留下來,興許不會,一切都不在我的掌控之中,橙橙。”何雨雖然是對著袁橙橙說的,但淮楚能明顯感覺到她的視線從未從她身上移走。
“什麼事,需不需要我幫忙?”一向古道熱腸的袁橙橙聽到準表舅媽有事,抑製不住八卦的心。
“這件事,你一個小孩是做不了的,況且天時地利人和樣樣都缺,我得想想。”
何雨臉上帶笑,不似淮希最初見她的那般落寞,像是換了一個人,但淮楚卻覺得她話裏有話。
“淮希,可以給我煮一杯咖啡嗎?”何雨說完,又坐在淮楚對麵。她手托下顎,眼睛笑得彎彎地看著窗外。
“好,稍等。”
很快,咖啡就做好放到何雨的麵前。可她剛端起來準備喝,不知怎麼了手好像滑了一下,半杯咖啡潑了出去,大多是灑在了淮楚的身上。
“真是抱歉。要不你進去處理一下,淮楚?”何雨頗不好意思地對淮楚說。
“沒關係的,不是很嚴重,我先去收拾一下。”淮楚說著,便向衛生間走去。
門外響起滴滴的喇叭聲,袁橙橙一聽就知道是送貨大哥又來送貨了,便拉著淮希去後門拿東西。淮楚清理好衣服回來隻看到何雨,便問道:“怎麼不見他們?”
“好像是有送貨的來了,他們去收貨。對了,淮楚。剛才你的手機好像響了一下。”
“好,謝謝。”淮楚沒多想,拿起手機,看到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她疑惑地點開,映入眼簾的竟是一幕幕讓人感到不堪的畫麵。她能感覺到自己的手在不停地發抖,她抬眼看了下何雨,見她麵色如常,悠閑地在喝咖啡。
淮楚打給那個陌生號碼,卻被告知對方已關機。
見她臉色很難看,何雨開口問道:“怎麼了,淮楚?”
“沒事,我不太舒服,先回家了,我弟弟要是回來,麻煩幫我跟他說一聲。”說完,便離開了咖啡館。
何雨看著淮楚離開的背影,清麗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窗外突然響起幾聲悶雷,天陰沉沉的,似是要下雨。
淮楚握著手機的手一直在抖,事實上她整個身子都在顫抖。
剛才的照片裏,每一張都有那個即將成為她丈夫的男人,那個口口聲聲說愛她的男人,卻摟著另外一個女人,舉止親密。
淮楚撥通了某個電話號碼。
“喂?”
電話那端是淮楚很熟悉的女人,聽到她的聲音,淮楚有些無法抑製自己,她盡量放低聲音說:“我要見你。”
“好,那在中島酒店的咖啡室見。”
“我等你。”
淮楚逼迫自己放鬆下來,深呼了一口氣,走到路口叫了一輛的士。
中島酒店的咖啡室,侍應生禮貌地將她帶到最裏麵的位置,她要找的人似乎已經等待許久。
淮楚坐在她對麵,姿態悠閑,開口問道:“什麼時候的事,Elise?”
“什麼時候?讓我想一想,是你剛到嘉士的時候,還是更早一些呢?很久了,我有些記不清了,抱歉。”Elise還是一如往常那般風情萬種,眼裏含著七分不屑、三分驕傲,那是勝利者的姿態。
“這麼說,還是我打擾了你們?”淮楚冷冷道。
“話也不能這麼說,我與他不過各取所需,比不得你們金童玉女,情比金堅。”
情比金堅,這話像是塗了鹽的鞭子抽在她的心上。可她還是裝作無所謂的樣子,說:“要是情比金堅,還能被你橫插一腳嗎?既然你比我早,又為什麼要拖到這個時候才來和我說這些呢?難道是看我要和他結婚,才發現你喜歡上他,舍不得?”
Elise突然笑了起來,好像聽到什麼很好笑的笑話:“鍾淮楚,你一直都沒有變過你知道嗎?你以為自己和以前不同了,那也不過是你在自己騙自己。我喜歡上他,舍不得?那你自己呢?喜歡他嗎?還是因為和他在一起能夠重新回到社交圈,做你的鍾女王呢?”
“不是!你根本不知道我對他的感情!”原本還能壓抑怒火的淮楚有些憤怒。她覺得她和肖恕之間的感情不是任何人能夠妄加評論的。那是她的,是她一個人的。
“好,就算我不懂,但是有一點我很清楚,就是在和你交往的同時,他還和我保持著很親密的關係。這樣的關係,我當然不懂了。不過,我現在倒是很清楚和了解你的心情。因為六年前,我也被人這麼硬生生地搶走自己的愛人,而那個人就是你,鍾淮楚!”Elise的聲調徒然增高。
六年前?六年前她隻有一個男朋友,那就是徐逸,難道……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是說徐逸和你也……”下意識地,淮楚用了一個“也”字,她能從Elise的眼裏讀到自己不太想承認的答案。
那個時候她太年輕了,遇到徐逸的時候隻知道自己想要這個男人,從來沒管他身邊是否有別人。而徐逸似乎也沒有提過他有女友,那時候她隻有一個念頭,她想要的,沒人能阻止。
“我們大學便在一起,如果沒有你,他不會離開我的,我們本來好好的。都是你,是你破壞了我們,你以為隻有你會喜歡別人,愛過別人嗎?
“從一開始我就知道,哪怕我們現在在一起,到最後還是會分開的。他會繼承家族企業,娶一個家世相當的女人,他有他的路要走,和他走到最後的那個人注定不是我。可是那又怎麼樣?我要的隻是要他那短短的幾年,你都要搶走。最後你還是害死了他,如果不是你的任性,他不會這麼早就離開這個世界,不會的!”
淮楚一下子有些慌神,她沒想到自己傷害過Elise,她的出現讓Elise的夢早早地破滅,而現在輪到Elise來戳破她的夢了。
世人常說因果報應,多數是注定的,可她鍾淮楚並不是一個會為別人的過去埋單的人,哪怕那段過去或多或少和她有關。
“你以為我不傷心不難過嗎?可是他死了就是死了,現在你做這麼多,他也不可能再活著。”當淮楚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連她自己也嚇了一跳。這麼多年以來,這是她第一次輕易地說出徐逸已經死了,以前是她不敢相信那個事實,也很少提及,現在她已能如此坦然地說出來了。
“他那麼年輕就離開了這個世界,你卻心安理得地接受另一個男人對你的好。不對,應該是假象。他不也背著你和我在一起嗎?鍾淮楚,不是所有人都圍著你轉,我也要你嚐嚐被人奪走愛人的滋味。”
“別說了。”
“你不讓我說,我偏要說。我在你父親身邊三年,是為的什麼?為的就是得到他的信任,為了幫徐逸獲取鍾氏的機密文件。你以為你們是天生一對?他和他父親一樣,不過是想要你家的財產!你可真傻啊,分不出真心假意。”
“不要臉。”淮楚拿起桌上的杯子潑了過去。此時不知從哪裏跑出來幾個記者拿著相機不停地拍。而沒拍多久,便被保安轟了出去。
“夠了,鍾淮楚,你鬧夠了!”這次說話的並不是Elise,而是那個她即使知道他在騙她還是放不下的肖恕。
肖恕一把將Elise護在懷裏,躲在肖恕懷裏的Elise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淮楚有些傻傻地看著他們:“你為了她跟我發火?!”她衝過去想要把Elise從他懷裏拉揪出來,卻發現肖恕將她抱得死死的。
“你應該很清楚我們是一種什麼樣的關係,你之前問我,認不認識你父親,我說不認識,那都是騙你的。我很久之前就認識他了,記得我跟你說過我媽要抱著我自殺的時候,有人衝進來救了我嗎?那人就是你爸爸。他真的是一個好人,你應該慶幸你有一個好父親,給了你那麼好的生活,隻可惜你根本不懂得珍惜。知道他死的時候對我說什麼嗎?他說,你要好好照顧淮楚和淮希,為了我,好好照顧他們。他到死都惦記著你,而你呢?為了徐逸把他一生心血毀於一旦。本來我可以完成他的心願好好照顧你,隻可惜……”
隻可惜是她自己不知好歹,非要惹是生非。
“那她呢?你口口聲聲說要報答我父親,現在你懷裏這個女人也有份參與整垮我們鍾氏,這又怎麼說?”
“你還不明白嗎?如果不是你,鍾氏不可能這麼快就玩完,而她……”肖恕看了一眼懷裏的Elise,“她不過是個可憐的女人。”
哀莫大於心死,大抵是她現在這樣的感覺吧。原來這一切不過是一種假象,他對她的好都是為了報答她父親的救命之恩。原來她在他眼裏不過是個笑話,是一個累贅,是一個包袱。原來……原來是她會錯意,想多了……
她以為他對她是不同,原來一切都是他偽裝出來的。她並不是驕傲的天鵝,她隻是一個隨意被人嘲弄的小醜。
許久後,淮楚拖著疲憊的身體離開了酒店,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她低著頭,不敢抬頭看身邊的人,她覺得這個世界好可怕。
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個騙局,曾經她最愛的男人原來是為了騙她家的財產才跟她在一起,最愛她的男人和她在一起不過是為了完成她父親的心願。他們都裝作對她很好,可實際上呢?都是騙子,騙得她好苦……
天上開始落下雨滴,從細碎到密集,一點點地侵襲整個港城,有行人撐起傘,也有人快速跑到周邊的店裏躲雨,街上滿是行色匆匆的人,卻沒有人顧得上去管路上這個疲倦到麻木的女人。
淮楚站在十字路口,望著前方的交通燈從紅變綠,再由綠轉為紅。雨水無情地墜落在她的身上,原本穿得單薄的她在雨中瑟瑟發抖。她感覺自己像是站在懸崖邊,往前踏出一步,便要粉身碎骨。
淚水交雜著雨水,那滋味變得陌生又熟悉,她應該感謝肖恕,讓她在體會到愛之後,知道什麼是痛,什麼是恨。
突然一輛銀灰色的跑車停在淮楚的旁邊,她傻呆呆地看著來人,隻見他很快地脫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淮楚的身上,他說:“淮楚,你怎麼一個人待在這裏?”
徐諾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淮楚,他剛才在對麵的車道上,看到馬路邊坐了一個女人,樣子看起來和淮楚有幾分像,便調了頭來看看,沒想到真的是她。眼前的鍾淮楚目光呆滯,對他的出現無動於衷。
“發生了什麼?告訴我,發生了什麼?”徐諾見她始終不開口,便將她一把從地上拉起,塞進車裏。
徐怒關上車門,趕緊打開暖風,又拿出手帕為她擦拭臉上的雨水和淚水。
可無論徐諾怎麼擦,她的眼淚都止不住,從最初的低聲抽泣漸漸變成號啕大哭,最後徐諾也放棄了,坐在駕駛位看著她哭。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見到鍾淮楚哭,哭得如此撕心裂肺。
他突然很想笑,笑自己傻,明知她不是因為自己哭,卻默默地為她心疼。
淮楚哭了許久,大約是累了,便靠在車窗上睡著了。徐諾就這麼安安靜靜地在一旁看著她睡。在他的記憶裏,第一次見到鍾淮楚的時候她也是在這樣安靜地睡覺。
那時他不過七八歲,剛到徐家沒多久,徐立偉帶著他來鍾家做客,他卻很不爭氣地有些暈車。眼看著徐立偉帶著徐逸先到了鍾家,他在車上待了好久才進了鍾家大門。
他記得很清楚,那是個秋天的午後,他一個人來到鍾家的花園裏,有個女孩坐在秋千上靠著他哥哥睡著了。她長長的黑發垂在肩頭,穿了一條淺藍色的連衣裙,他覺得這個女孩子好漂亮,是他見過最漂亮的女孩。
她靠在自己哥哥的肩頭是那麼的安詳,讓他不忍打攪。
也許從那一天起就注定了,這個叫鍾淮楚的女孩不會是他的。
窗外的雨似是下得小了一些,徐諾發動車子,離開了這個讓鍾淮楚手足無措的十字路口。
恍惚間淮楚感覺有人將她抱起,打開一道大門,然後一步一步地上了樓,將她放在鬆軟的床上。她努力掙紮著想看清楚男人,卻發現眼睛酸痛得有些睜不開,渾身滾燙讓她覺得很難受,最後還是放棄了,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再醒來時,已經是白天,淮楚猛地從床上坐起來,周圍的一切都很陌生,但可以看得出這應該是一個男人的房間。
此時門輕輕地被推開了,徐諾端著托盤走了進來,他將托盤放下,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
“為什麼我會在這裏?”她隻記得自己從酒店出來後,就下起了大雨,她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再後來的事情她就記不清了。
“這裏是我的公寓,你發燒,昏睡了一天,現在覺得怎麼樣?口渴嗎?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徐諾關切地問道。
淮楚不自覺地將身子挪到床的另一邊,然後道:“謝謝你的照顧,我想我還是先回家吧。”可當她剛想站起來,隻感到頭一陣暈眩,而後又重重地靠在床頭。
“你沒事吧?醫生說你需要靜養,身體這麼虛弱還是老老實實地待在這裏吧?淮希那邊,我已經通知過他了,不用擔心。”
“不用了,我想回家,我隻想……”她剛想說些什麼,餘光卻瞥見桌上有一本雜誌,雜質封麵上的人她很熟悉,那是她自己,還有Elise和肖恕。
標題很醒目,叫作“破產名媛鍾淮楚豪門夢破滅,小三登堂入室奪真愛”。
破產名媛……豪門夢……小三,淮楚忍不住大笑起來,這麼算起來她其實才是小三,六年前就是。照片拍得不錯,把她拍得像個怨婦,而Elise則是楚楚可人惹人憐。
沒有人指責Elise和肖恕,所有的輿論似乎都衝著她一個人,比起討伐Elise,人們似乎更喜歡看她這個破產名媛的笑話。鍾淮楚剛想拿起那本雜誌自己看看別人是如何口誅筆伐她這個“罪人”的,卻被徐諾先一步奪走,撕成兩半丟進垃圾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