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大臣放齊應聲出列,說:君王的兒子丹朱,聰明絕頂,年輕有為,深受年青一代的愛戴,就是當仁不讓的人選呀。帝堯很痛苦地回答:唉,像丹朱那樣不講信義的人,怎麼能指望得上呢?這表明,帝堯時代的政治派係已經是陣壘分明,丹朱是太子黨,而舜則是女婿幫,雙方勢均力敵,水火不容。帝堯居於中間,看看兒子,再看看女婿,唉,手心手背都是肉呀,到底應該把天下給哪個呢?
咦,帝堯突然想到一個絕妙的法子,他既不表態支持丹朱的太子黨,也不表態支持舜的女婿幫,而是另找第三方勢力。
距堯都不遠的陽城槐裏,有個賢士許由,其人品德高尚,安於清貧,邪食不吃,歪道不走,隱居沼澤,與世無爭。突然有一天,帝堯帶著他的儀仗人馬來到許由的門外,對許由說:先生好,先生的德行,如太陽一樣明照高天,如果先生出來主政,百姓蒼生必然是感恩戴德,所以我願意把天下讓給先生。
許由回答:抱歉,君王治理天下,百姓安居樂業,我不過是隻寒夜中的鳥兒,有個枝頭立足就不錯了。我不過是隻老鼠,躲進洞裏就很幸福了,不敢接受你的天下,請讓我離開這裏。
於是許由逃走,途中遇到朋友齧缺。齧缺問:你急匆匆地要去哪裏?許由回答:將逃堯。
齧缺問:什麼叫將逃堯?許由回答:堯要把天下讓給我,他隻知道賢人對天下有利,卻不知道賢人同樣也有對天下有害的一麵。逃跑途中,許由又聽到帝堯對他的召令,就到潁水去洗耳朵。他的朋友巢父正牽著牛犢來河邊飲牛,見許由的模樣怪異,就問他在幹什麼。許由回答:帝堯召我做官,我對此深表憤怒,為了抗議,所以來洗耳朵。
巢父火了,說:裝,你裝,你在老子麵前裝什麼裝?如果你真的是賢士,就居於高台,隱於深穀,誰會知道呢?你每天為了替自己炒作出名,到處招搖,無所不及,你現在又玩洗耳秀,可你的耳朵太髒,把潁水都弄髒了!
氣憤的巢父牽著牛犢去上遊飲牛去了,表示許由的耳朵弄髒了整條河水。許由最終沒有出來做官,就莫名其妙地死了。帝堯深表哀悼,親自到許由的墓上為之培土,給許由的墓命名為箕山,也叫許由山。然後帝堯又宣布將天下讓給另一位叫子州支父的賢人。子州支父表現得極為熱烈,他說:好,帝堯要把天下讓給我,這是個好消息,我子州支父這麼賢良,天下不讓給我,還讓給誰?隻不過……隻不過我最近身體有點不舒服,等我身體好了,馬上就去接掌天下,你們不要急,把天下給我留著。
讓子州支父這麼一胡攪,帝堯這個遊戲,就不好再玩下去了。於是帝堯宣布,既然許由、子州支父都不肯接掌天下,他隻好委屈一下女婿舜了,就把天下轉交給女婿了。此後八年,帝堯退居二線,但仍然掌握權力。他的女婿舜和兒子丹朱,展開了激烈的人氣爭奪。八年後,公元前2258年,帝堯死去,壽命119歲。帝堯死後,女婿舜和兒子丹朱都宣布自己是法定的天下共主,傳命各部落酋長去參見。中華各部落展開了史前第一次用腳投票,支持丹朱的,就去丹朱那裏表忠心;支持舜的,就來舜這裏拜見。最終,舜的支持者遠遠超過丹朱,丹朱不得不宣布自己的失敗,並被舜流放到了丹水一帶。
丹水,又稱丹江,在現在的河南省西南角。有一支始終不受重視的小部落三苗部落,在這一帶活動。對於被排斥在政治中心之外,三苗部落極為不滿,就借丹朱被流放到此的機會,雙方一拍即合,組織起一個叛亂集團,向舜發難。
這時候,人們才會明白,舜為什麼要把丹朱流放到丹水。他其實就是要把這些反對自己的勢力湊在一起,一次性全部消滅。舜的軍隊出發了,與三苗部落及丹朱集團激戰於丹水之濱,三苗人戰敗,被宣布為戰犯,又被流放到三危之地。這就是現在的甘肅敦煌一帶。
丹朱在叛亂失敗後,投水自殺。他究竟是一個不良青年,還是個場景宏大的政治陰謀的犧牲品,這事就永遠無法弄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