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隻肘子葫蘆娃
半信史,本來是晦澀不清的曆史階段。即使是這樣一個晦澀時代,也被方方正正地切割為三個部分。
一、部分就是夏王朝時代,從公元前2205年至公元前1766年,總計440年。
二、部分是商王朝時代,從公元前1766年至公元前1122年,總計645年。
三、部分是周王朝的初期,從公元前1122年至公元前842年,總計281年。
公正地說,這三個時代的劃分,毫無道理可言,畢竟都是半明半暗的初民時代,最重要的是權力結構或是政治體製並無絲毫差別。無論權力掌握於任何人手中,體現的都是權力本身固有的規律,又或者是人性在權力[1]參見:柏楊著,《中國曆史年表》,海南出版社,2006年11月第1版。
麵前的必然性規律。道理雖然如此,但對於權力者的個人特性化的關注,仍然是人性的自然表現,所以夏商周這樣一個稱呼,始終貫穿於我們對這個時代的了解之始終。
具體問題表現為,當商部落的成湯取夏天下而代之的時候,世人的眼光,無可避免地落在成湯本人身上。他是誰?為什麼偏偏是他?他的身世來曆如何?家族血統或血脈又是如何?這諸多問題,是我們需要了解的,但悲哀的是,半信史特有的晦澀,為我們的研究添加了過多的變數,總之一切都極為可疑,但隻能如此開始。
天命玄鳥,降而生商。商部落的始祖,開始於帝嚳的妃子簡狄,她聲稱自己出門時吃了枚玄鳥之卵,因而懷孕,生下了兒子契。契幫助大禹治水有功,被封於商,就是現在的河南商丘一帶。但是契並不姓商,而是姓子。此後商部落成為了典型的流浪部落,先東遷後北遷,繞了一個圈後,又回到了商丘。
重返商丘,商部落的酋長是相土,他是中國曆史上第一位馴服馬的人,這就意味著商部落中養了許多馬,又隔了幾代,新酋長王亥馴服牛,他是曆史上第一個馴服牛的人。這樣一來,商部落有馬又有牛,相比於靠天吃飯的其他部落,已經是非常富裕了。
富裕了,有錢了,王亥認為自己應該享受一下人生了。他就趕著牛、馬和羊,去易水流域的有易部落進行貿易,並捎帶腳地調戲有易部落的女子。有易部落酋長綿臣大怒,將王亥殺死,扣留所有物品,並將商部落人統統趕走。
王亥的兒子上甲微,對於綿臣殺掉自己父親表示了強烈不滿。於是他聯合方國的酋長河伯,共同去攻打綿臣。綿臣頑強抵抗,但最終失敗了,有易部落男子被殺得到處亂跑,女性統統被擄走,成為奴隸。
上甲微滅有易部落,讓他成了商部落中最值得炫耀的英雄。他死後子報丁繼酋長位,然後是子報乙,再之後是子報丙。也有史家認為子報丁應該排在最後,不應該排在前,如此說來正確的排法是這樣:上甲微-子報乙-子報丙-子報丁-子主壬-子主癸-子天乙。
最後這個子天乙,就是行將奪取夏氏天下的成湯了。成湯是個有故事的人。他的母親叫扶都,是老酋長主癸的妃子,懷孕時見到一股白氣貫穿月亮,認為自己肯定懷上了個大人物。這個孩子出生的日子天幹上排乙,所以就起了個省心的號,叫天乙。然後又起了個正式的名字,叫履,履是鞋子的意思,希望這個孩子一步一個腳印。再後來又給他起名叫湯,湯就是鼎中的熱水,這個名字就耐人尋味了。
史稱湯有七名,他叫成湯,叫武湯,叫商湯,叫天乙湯,叫大乙湯,又或是武王,又或是唐。總之他的名字雖然多,但他最喜歡的就是湯,而且這個名字,是他自己強調並叫響的。
此外,成湯的長相大大地不對頭,讓人疑竇叢生。他有個葫蘆形的腦袋,而且是倒置的葫蘆頭,上麵大,下麵小,臉也長成如此模樣。聽起來他有點像葫蘆娃,但是他的身材高大,按現在的標準,身高兩米左右。還有他的手臂也不對勁,手臂極長,看上去有四個肘子,無論如何他身上的肘子也有點多。但他已經長成這個模樣,你又有什麼辦法?
商湯不僅身上的肘子多,心眼更多。事實上他是夏桀最信任的部落首領之一,另一個大概能與成湯平分秋色、獲得夏桀信任的,是葛國之君葛伯。於是成湯積極在夏桀麵前表忠心,最終感動了夏桀,授予成湯"得專征伐"的權力。也就是說,成湯可以不經請求,攻打那些不忠於夏桀的部落。
成湯獲得軍事指揮權,就意味著葛伯要挨刀了。於是成湯以葛伯不肯祭祀為理由,進攻葛國並殺掉了葛伯。
最支持夏桀的葛伯被殺,傳遞給諸侯一個再也精確不過的信號:誰敢再繼續支持夏桀,成湯就會打著夏桀的旗號滅了他。各部落誰也不缺心眼,坐看成湯驅動七十輛兵車,殺奔夏都,兒戲一樣擊敗了夏軍,流放夏桀並奪取了天下。
從夏桀手中騙取軍事專權,打著夏桀的旗號專門消滅夏桀的支持者,最終把夏桀生生玩死,成湯很佩服自己的心智。但不幸的是,當商王朝的大幕徐徐拉開時,商湯吃驚地發現,自己和自己的子孫,同樣淪為了另一個更富心智的人的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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