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如果我不回來,也許一年後,她甚至可能會被扶正。因為海瑾天似乎應承過她什麼。
可是現在我回來了,她的正房夫人夢破碎了。
當然了,這些都是出自吳嬸的口中,有真有假。我要聽聽海瑾天自己是怎麼說的。
要讓他麵對這件事似乎非常不易,他神情痛苦,語氣低沉:“月嬋,那陣子我很難過,要不是有依依陪著我,恐怕我會抗不過去。你失蹤的事對我來說,太難以接受了。”
依依?多好聽的名字啊,跟她的人一樣。
她很年輕,吳嬸說依依隻有十七歲。
是啊,我也知道,到另一個年輕女子的床上去顛鸞倒鳳當然是很容易接受的。
“月嬋你放心,依依隻是個妾室而已,而且她性情很好,她應承過會好好伺候我們兩。”
我放心?我怎麼能不放心呢?
納妾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無論是從前的許楠,還是現在的海瑾天,亦或是任何一個男子,誰都夢想妻妾成群。
我在意嗎?
我當然在意。
我心裏像是被人狠狠捶了一拳,因為太過疼痛都忘記了呼吸。
在我小產虛弱不堪之時,他卻摟著依依在這裏風流快活。
我發現隻要我想到這一點,我就很難原諒眼前的這個男人。
我又想起了同樣是這個男人,一年前曾經握著我的手,對我許諾“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而現在,這個男人卻要我接受一個在痛苦時期安慰了他的女子,他的小妾。
那麼我呢?
我痛苦的時候又有誰能安慰我?
我在采蓮繡莊沒日沒夜的趕工,以此來緩解我的痛苦。
我仰起臉看著海瑾天,看著他那張俊朗的我曾覺得永遠都看不厭的臉,一股從未有過的悲哀鋪天蓋地地朝我湧來。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曾經的誓言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到現在,我跟海瑾天,究竟還剩下些什麼?
那些曾經的快樂甜蜜一樁樁一件件都在我的腦海裏盤桓,然後譏諷我的幼稚不堪。
是我太無知,居然相信那些可笑又脆弱的誓言,然後奮不顧身的將自己全部的情感投入在這個男人身上。
可是,當快樂過後,還剩下些什麼?
無窮無盡的悲哀?
亦或是那些數不清的不眠之夜?
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
在我知道孩子沒有的時候,在我知道蒼嘉的所有陰謀詭計的時候,我都不曾像現在這樣絕望。
那時候我雖然知道自己不會再回海家,可是我不曾想過,我跟海瑾天的這段情意是這樣脆弱不堪一擊。
可能從一開始的時候起,就是我一廂情願的。
我以為他對我動情了,可是動情的那個隻有我,從頭到尾,隻有我一個。
我是天底下最大的大傻瓜。
一想到自己曾經為了海瑾天對我的寵愛而幸福滿足過,我就恨不得揪住自己的頭發往牆上撞去。
“月嬋……我求求你,你說句話好不好?”海瑾天低聲道。
我深吸了好幾次,才能說話:“你想讓我說些什麼?”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就好像在另一個世界飄蕩一樣不真實。
“我知道你怪我,可是已經這樣了,我不能把依依趕走啊。依依她是個好姑娘。”
我點點頭:“是啊,是個好姑娘,我也看見了。”
“月嬋,在我心裏,隻有你才是最重要的。我向你保證,我不會再納妾了。你回來了,我就別無所求了。所以,請你別怪依依。我聽她說,她好像很怕你。”
聽到這裏,我忽然笑了,笑的滿臉是淚。
多好笑啊。
你的心裏最重要的那個是我?
那麼現在你最應該擔心的應該是我會不會很難過,而不是依依好像很怕我!
有一句話我一直在猶豫要不要說出口,因為各種原因我很怕說出這句話,因為一旦說出來,我跟海瑾天的一切就全都結束了。
可是現在我不怕了。
因為就算不說出來,我跟海瑾天的一切也已經結束了。
他的人還在這裏,他還希望我回來,可是他的心已經遠去。
這裏,再無任何我留戀的東西。
所以,當我笑完,我抹掉所有的眼淚。最近哭的太多了,我的眼睛早就疼痛不已了。
我看著他,看著我生平第一次也許也是最後一次真心真意付出過感情的男子,我很輕很輕的說:“請你休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