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搖搖手中80元一瓶的古井貢酒,再一指地上摔碎的20元的****鼻孔裏噴出一股子不屑:
“大哥,我的好大哥,你看看你如今混得多慘,背了他.媽75萬債務,跟孫子似地求爺爺告奶奶,賣房搬家,東拚西湊還了15萬,打拚幾十年的心血,眨眼嗝,眨眼全沒了,你兒子和你一樣是他.媽的狗.屎!當年嗝,當年,你學習成績好,我和二哥成績差調皮搗蛋,爹媽把你當個寶,不管不問我和二哥,嗬嗬嗬,如今咱兄弟三人就數你爛泥不扶牆,爹媽知道後對你有多失望啊。”
侯父滿臉醉紅,頭耷拉著,似是聽不到,又似羞愧無言。
三叔打開酒瓶蓋,大著舌頭道:“來,嚐嚐80元的高級玩意兒,我這人大方,不會拿20塊的垃圾酒請客,下次你們一家來我家蹭飯,我請你們下館子,筷子長的大龍蝦見過沒?管夠管飽!”
侯父哆嗦著手端起三叔倒的酒,閉著眼一仰脖喝掉,垂著頭問道:“那小海的工作成不成?”
“成,咋不成,雖然是勞改犯,但咋說都是我大侄子不是,”三叔眯著眼笑,抿幾口小酒,招呼侯母:“來,嫂子坐,雖然燒的菜難吃,但也不能嫌棄啊,坐,都坐。”
“我去看看灶台,灶火還沒熄。”侯母找了個借口離開氣氛壓抑的堂屋。
“來,大侄子,坐啊,榛果巧克力味道不錯吧?喜歡吃找三叔要,三叔有錢人,不用偷偷摸摸躲在那邊吃,大侄子,你摸摸你自己臉,說說丟不丟人?嗝!有錢就是好,想吃什麼就買什麼,看你們一家三口住馬蹄村,我心裏那個高興啊,當年你爸可是我們班的班長啊,好多女孩子追,還,還他.媽的和老.子的初戀走的那麼近,老.子就發誓,一定要成為有錢人!”三叔放下酒杯,伸手直接抓起一個肘子啃起來,啃了幾口往桌上一扔。
侯父垂著頭,一晃一晃的,始終保持沉默。
堂屋裏開著一盞白熾燈,昏黃的色調無聲渲染四周,三叔的形象張揚有力,侯父的形象萎靡不振。
侯海森忍住了。如果是沒進監獄那會兒,火爆脾氣上來管你是不是三叔,但呆過一段監獄,到底心理成熟多了,沒有當場甩臉色。
侯海森關掉白熾燈,父母特意為歡迎三叔一家打開的燈,然後拿了葡萄果盤,剝了葡萄皮喂小優。
小優眨巴著水靈靈的黑眼珠,天真無邪的望著麵前的哥哥,露出純真的笑容。
三叔的兒子侯鬆跑過來,抓起一把葡萄塞嘴裏。
侯海森把果盤往侯鬆那邊挪挪,怕他夠不著。
才十歲大的侯鬆也不知道怎麼被父母教育的,直接抱著果盤就走,打算獨自霸占享用。
“放下!”侯海森嚴厲說道。
侯鬆被嚇著了,立馬放下果盤,隨後哇哇的哭起來。
“怎麼兒子?來,告訴爸爸,誰欺負你了?”三叔臉紅脖子粗地嚷嚷道。
“哇!哇!他們不讓我吃葡萄!哇!”侯鬆哭的那叫一個傷心。
三叔冷笑:“大哥,你兒子坐過牢就是不一般啊!你不應該費勁扒拉地弄他出來,多關五年,保管出來狗模人樣。你兒子這麼牛,還想去我那邊工作,我壓不住他,大哥您啊,還是求別人去吧哼哼!”
侯父好不容易說服弟弟,好不容易給侯海森找個工作,誰想這孩子這麼不懂事,擼袖子吼道:“侯海森!給你堂弟道歉!這麼大人了也不謙讓點,他還小,敢欺負他老.子揍你!”
侯海森差點氣得笑出來。這小屁孩吃葡萄我沒讓他吃?這小屁孩自私自利還撒謊,我不跟他一般見識就不錯了,還想要我跟他道歉?兩個字,做夢!
侯父擼袖子想揍人,可是又擔心再次把兒子逼得離家出走,隻好轉身對三叔道歉:“對不起,你看這事情鬧得,這小子欠收拾,待會兒我好好教育他。”
三叔可不是好脾氣的人,沒理侯父,直接對兒子侯鬆說道:“鬆兒,你大伯請我們做客,我們是貴客,好不容易給麵子抽空來一趟,你想吃葡萄就吃,你大伯家沒人敢攔你。”
侯鬆不哭了,扯過果盤一把摔地上,嘩啦滾了一地的葡萄。
小優癟著嘴,看樣子是要哭,侯海森趕忙抱著小優哄她。
侯鬆搶過小優手裏抓著的一顆葡萄,扔地上,用雙腳連蹦帶跳地踩踏。
“哇!!!”小優忍不住嚎啕大哭。
青筋瞬間布滿侯海森額頭、眉心、眼角。
我不跟小屁孩一般見識,我不跟小屁孩一般見識,我不跟小屁孩一般見識……
侯海森慢慢運氣,壓下內心的暴躁,繼續哄著哭泣的小優。
侯鬆得意揚起腦袋,突然看到茶幾上的黑色皮箱,用袖子擦擦剛才哭泣流下的鼻涕,趴茶幾上伸手夠皮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