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瑾柔一幹人才離開監獄,喬雲綺就趕來了。
段家一夕破敗,在大上海,算得上一件極轟動的事。各大報刊爭相報道,鬧得滿城風雨、家喻戶曉。
喬致遠聽到消息,十萬火急,因自己不便出麵,這才拜托三妹喬雲綺到監獄作擔保。隻是不趕巧,人偏偏被朱炳輪接走了。
回到公館,喬雲綺將這件事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喬致遠。
喬致遠緊繃的臉稍稍鬆弛,低喃:“這樣也好。”可忽的想到什麼似的,拳頭一捏,鼻息一提,咬牙問:“段家的府邸都被抄了,那她,不是住在朱府?”
喬雲綺覷了他一眼,說:“難不成先生還讓她住在公館裏?若當真如此,也不知你那位未婚妻會鬧出什麼亂子。”
喬致遠的火氣明顯斂了下去,眼神裏卻仍有不甘與落寞,沉沉吐出一口氣,隻是說:“想不到我喬致遠竟會身不由己到這般境地。”頓了頓,左手在桌角上狠狠一掰,一字一字地說:“我遲早要擺脫她的。”
喬雲綺見他這種氣憤急怒,說:“先生也不為程小姐想想。她到底是個女兒家,若你日後真的擺脫了她,她又有什麼顏麵去麵對別人,她本來性子就頑劣,指不定會惹出什麼禍端。”
喬致遠額上的青筋突然爆起,奮力推倒桌上的一大堆文件,吼道:“那你叫我怎麼辦?就這樣過一輩子?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又轉身逼視喬雲綺,說:“你明白我的脾氣,我怎麼能夠忍受自己心愛的女人住在另一個男人家裏。我不過是希望她能待在我的視線之內,她卻那麼決絕的拒絕了,她到底想過我的感受沒有?”
喬雲綺安慰道:“她畢竟是新式的女性,你知道的,她斷不會接受這個。”
喬致遠直直的坐在棕色沙發椅上,右手靠著扶手,撐住下顎,眼裏漸漸滲出悲痛的絕望,隻是說:“你出去。”
喬雲綺喚了一聲“先生”。
他眼也不抬一下,仿佛所以的力氣都被泄盡,聲如蚊蚋,說:“出去。”
喬雲綺無奈,歎了一口氣,走出屋子。
太陽剛剛升起,陽光透過玻璃照射進來,映在燙金的壁紙上,反射出一條一條筆直的光線。它們像閃著冷光的銳利的劍,直刺他的心髒,他緊緊揪住胸口,眉峰擰作一團,仿佛忍受著不可抑製的痛楚。
他忽的跳起來,一氣將屋裏所有的窗簾統統拉上,房間裏立即變得幽暗,他又無力的倒在沙發上,想起與她的點點滴滴,心裏空空的,是一種比難過還要難受的滋味。
他就這樣躺著,一直到日落西山。
傭人以為屋裏沒人,打開小燈,卻看見他愣愣的臥在沙發裏,眼神空洞而絕望。
傭人叫了句“先生”,他眼珠一轉,胡亂抓起桌上的一個茶杯,猛地朝那傭人砸去,吼道:“給我滾!”
那傭人素知他脾氣暴躁,連忙弓著身子,關門出去了。
喬致遠吐出一口氣,拳頭在茶幾上一捶,震得幾上的杯子顫顫作響。門忽的又被推開了,他大怒,又抓起一隻杯子準備砸過去,卻是程熙雯立在門口。
程熙雯見他一副盛怒的樣子,笑了幾聲,說:“喲,是誰招惹你了?”
喬致遠將茶杯擱下,鼓緊牙關,說:“你怎麼來了?”
程熙雯在他身邊坐下,笑道:“再過幾日,我就是這公館的女主人了,難道進進出出還需要理由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