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今晚我們這裏要停電,就提前傳了,^_^】
趙金平從桔洲回來後,與保衛室的兄弟多吃了幾杯酒,不想竟醉了,睡到第二日九點鍾才起來,這才想起接人的事,懊悔不已,遂開車出了城,又駕船到桔洲。霍少峰葉瑾柔二人早在八角亭等著,他見了,以為他們被凍了一夜,知道免不了一頓訓斥。霍少峰扶葉瑾柔上船,隻問了他幾句,並未發火,但凡做下人的,最會察言觀色,他眼珠兒一提溜,就知道霍少峰心情大悅,心裏懸著的石頭也就落了下來。
葉瑾柔一回房,就見朱炳輪悶坐在錦繡沙發上,因為屋子裏極暖,他隻穿了件白襯衣,胸脯一起一伏,整個人像一座即將爆發的火山。知道葉瑾柔回來了,他抬起臉,死死地盯著她,一雙眼睛狂躁絕望得似要噬人一般,她從未見他這樣子,心裏不免有些害怕,壯著膽子問:“你來我這裏幹嘛?”
他走過來,將她逼到門背上,咬牙問:“你昨晚去哪了?”
她知道為霍少峰的事,他頗有些心病,心裏一陣惶恐,臉上不免就一陣陣發熱,說:“不用你管。”她畢竟心裏發虛,聲氣就弱了下去。
他咬牙切齒,粗重的鼻息拂動她的鬢發,發尖兒刮到他臉上,他使勁揮出一拳,她閉緊了眼睛,“咚”一聲悶響,拳頭正好落在她鬢邊的牆上,她睜開眼睛,看見他的手背汩汩流血,連忙說:“你的手流血了。”
他置若罔聞,眼裏熊熊燃燒著憤怒的火焰:“兩個晚上!有兩個晚上,你是和霍少峰呆在一塊兒的。前一次你騙我說是何月萍有事交代你,那這一次呢,你預備怎樣騙我?”
她被他指控得啞口無言,眼淚像斷線的珍珠,簌簌的落下來,他根本不理會她,轉身走到床邊,扔開枕頭,她見勢不妙,立時撲上前去,卻晚了一步,他已經拿起玉指環,另一隻手指著它,幽冷地說:“你現在有了總統之子,萬事恒昌,還要這勞什子做什麼?”說時,順勢將它從窗口扔了出去。
天氣本就不好,黑壓壓的一層雲,這時早就下起了瓢潑大雨,打在窗玻璃上“劈裏啪啦”的響。饒是她性子沉靜,這會子功夫也被氣得無以複加,痛恨地盯著他,卻說不出一個字來,轉身走出屋子,匆匆下樓,就要出去,串兒慌忙上前拉住她,苦口婆心地勸道:“外麵下著雨呢,小姐出去能做什麼。”她又急又氣,生出蠻力,一抬手,串兒就摔開一個趔趄。
她衝進雨幕,來到花園裏,她房間的窗口正對著草坪,那些草皮都是從外國進口的,經雨露一滋潤,綠油油的發光,要在裏麵尋找一枚小小的同色指環,如同大海撈針。雨勢太大,她睜不開眼睛,全身都濕透了,衣料黏黏的貼在身上,像一層冰涼的鐵皮。她並不氣餒,一點點慢慢搜尋。串兒沒有跟出來,他也沒有跟出來,白茫茫的世界,隻有她自己。
霍少峰的小樓就在隔壁,此時,他剛剛沐浴出來,端著杯熱茶,立在窗台邊,隱約看見葉瑾柔的瘦弱身影,心裏雖有疑惑,卻顧不得那麼多,立即下樓,帶上幾個人撐傘過去。他從未見她如此狼狽,佝著身子,一邊放聲大哭,一邊尋東西。他為她撐傘,問:“你在找什麼?”
她回頭看他,眼神渺遠,抽噎著說:“玉指環,玉指環不見了。”
他柔聲道:“等雨停了再找,好嗎?”
她搖搖頭,不再說什麼,繼續一點一點地找。他不知道怎麼勸阻她,隻得跟著她,為她撐傘,隔了好一會兒,才想起說:“你下午不是要去見那位舊朋友嗎?現在時候不早了。”
她身子一僵,眼睛微微眯起,說:“我要回去了。”他把傘遞給她,她根本不接,隻是木然地往前走,他隻得吩咐一個手下送她回去,又打發趙金平稍後開車送她去華洋咖啡館。
她回去換了身衣裳,收斂好哭容,坐霍少峰安排的汽車去華洋咖啡館。那咖啡館是時新的裝飾,吸引了不少金發碧眼的洋人,為數不多的黃麵孔也是非富即貴。迎客的西崽見是霍少的汽車,親自為她開了車門,又躬身領她進去,她在門口望了望,見物什之主與一個俊朗男子正坐在窗邊,她臉上泛起一個笑容,走過去,叫了聲“雲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