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他內疚之前,你是怎麼走到他身邊的?”
“那是……”
邵鈞自嘲地冷哼:“我哪來的自信,信你從未變心?一個耐不住寂寞的女人,有什麼信用可言?”
夏意緊握起拳頭,突然衝上去猛推他。邵鈞不防,被她一推,倒退好幾步。
“不信就算了!”悲傷與氣憤在體內衝擊,夏意再也無法冷靜,“我被別人碰過不幹淨了,我對不起你,我不知道孩子是誰的!你想怎麼樣?把我推給韓徹,再不要我了?”
“是,我不想陪你們再玩了。我認輸,我玩不起!”
“你混蛋!”夏意失控地揮拳打他。
邵鈞一驚,連忙按住她的雙腕,將她固定在身前,“瘋了你,你懷孕了!”
“你還知道我懷孕?”夏意淒涼一笑,“你都不想要我了,還管我幹什麼……”
是啊,還管她幹什麼?她和韓徹糾纏不清,後果都該她自己承擔!但是……他真能狠心不管她?
邵鈞氣惱不已,抱住她發了狠地狂吻。從認識她那天起,從看進她眼睛那一刻起,就已被降服!
感受到他的愛,夏意隻覺痛苦。驕傲如他,甘願放下一切向她低頭。他用情之深,是她無法想象的。她硬把不能收拾的殘局強壓給他……真的很任性……
邵鈞緩緩退開,凝著她含淚的眼眸。思緒迷惑,隻有心中的不舍愈加清晰。相信她,再信一次,即使孩子是韓徹的,他也——
“夏意!夏意!”小滿不要命地橫穿馬路,著急地跑過來,“不好了!韓徹上了醫院天台打算跳樓!”
夏意驚呆。
小滿跑過來,氣喘籲籲地捂著肚子彎下腰,“警察……警察派談判專家……沒用……他說除非見到你……不然就……”
韓徹,跳樓?
夏意下意識地看向邵鈞。邵鈞握住她的手臂,麵無表情。她看著他的手,沉寂許多的撕扯感再度蘇醒。
“夏意……”小滿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們。那邊可是十萬火急,他們在幹嗎?
夏意難言地閉上眼,“我必須去。”
“他不會跳。”邵鈞冷冷地說。
是,她知道。那個人是韓徹,堅強的可怕的人。但是,他已經瘋了……“我隻是去勸他下來。”
“明知他演戲你也要去?”她腦子裏到底再想什麼?
“萬一他真的跳呢?誰來為結果負責?”
“那是他自找的!”邵鈞的聲音極沉,極冷,“這次你去了,以後他都會拿自殺要挾你。難道你想這輩子都被他綁住?”
“我有什麼辦法?他有可能是孩子的父親!”
一聲悶雷在兩人中間炸開。
邵鈞慢慢鬆開手,低垂的麵容冷漠得駭人。
小滿呆呆地看著他們。他們到底在說什麼?
“他是騙我,但我不去他真的會跳。”他應該明白。雖然她為之心痛,卻仍希望他理解。
“夏意,我不會一再讓步。”沉悶的聲音透著一絲傷痛,“糾結複雜的事我不喜歡,如果你去,我就走……不會再回來。”
“你可不可以仁慈點?”夏意難過極了。他要她怎麼辦?這個時候,哪一邊她都放不下!
邵鈞淡淡看著她,苦澀一笑,“是我求你別太殘忍。”他不想跟她走到那一步……所以,別再逼他了。
天色,陰了下來。
驟起的風,將幹枯的樹葉搖落,滿天飛舞。
“對不起。”
夏意拉著小滿頭也不回地走掉。
淡然的麵龐悄悄浮起一抹笑,悠悠的,淺淺的,異樣柔和,卻讓人心碎。邵鈞仰望天空,灰色的天幕,蒼白無力。
他明白她是怎麼想的。無論怎麼看,都是那個處於危急關頭的人比較重要。選擇去找韓徹是對的,他理解,真的理解。
隻是無法接受。
心軟,善良,他深深疼愛的部分,也深深傷了他。他不在乎她是不是純潔,不在乎孩子是不是他的,甚至不在乎她心裏是不是有另一個人。
不能相信,可以欺騙自己,這些都無所謂,隻是——
邵鈞望著與遠方景物融為一體的人。
他不能原諒的是……
清瑩透明的眸光如流星隕落,失去一切光華。
他真的走了。
她是想過他會生氣,但沒想到他真的說到做到,走得決然。
夏意屈膝坐在窗台上,目光呆滯地望著天空。
她以為回家後會見到一個噴火的惡龍,以為他會惡毒地諷刺她,以為他十天半個月不跟她說話……沒了。屬於他的東西,除了那架鋼琴,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寧願他罵她,處罰她……虐待她也好,唯獨,不可以走……
天空飄起雪花。
驀地想起,已是冬季。
他走的那天,是十二號,也是他們原定結婚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