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在江家寨裏,我六爺爺江海盛結婚了,娶了東鄉裏樓子村最漂亮的姑娘,六奶奶比六爺爺大三歲,常言說:女大三,抱金磚。老爺爺和老奶奶喜得臉上的皺紋擠成了細線,特別是我老奶奶,咧著掉了兩顆門牙的不兜風的嘴逢人便笑。老老奶奶(高祖母)更是象小孩一樣捧著六奶奶的臉左右端祥:“俺妮兒怎麼就這麼俊呢?”。弄得六奶奶忒不好意思,心裏挺煩也不好發作。
村人們和老爺爺開玩笑:“十裏八鄉的俊媳婦你家占了倆。”他們說得是我大奶奶和六奶奶。我早先說過,自從五爺爺死了以後,老爺爺脾氣性格徹底變了,沒有了以前的銳氣,對小兒子百依百順,溺愛無度,好象要把對五爺爺的愧疚都補償在小兒子身上。小六子沒有了管約,自然是為所欲為,無法無天,吃喝嫖賭樣樣俱全。六奶奶性格內向,是個安分守己的人,自然和六爺爺不對脾氣,倆人吃冰棍拉冰棍——沒話(沒化),結果,六爺爺和六奶奶結婚不到一個月,就偷拿了家裏積攢的全部銀錢下了天津衛。老奶奶氣得嘴唇直哆嗦,踮著小腳找老爺爺理論,嫌老爺爺不管,老爺爺耷拉著眼皮氣哼哼地反駁:“我不管?你怎麼不管。”
六爺爺本想在天津衛找到江振叔,靠江振叔指點,在天津做點買賣,不受風吹日曬,不受田間勞作之苦,吃香的,喝辣的,做個體麵的商人,可打聽了幾天也沒有打聽到江振叔的下落。這天晚上,他一個人在飯館裏的小酒桌上喝悶酒,一個穿旗袍的女人垮著小包款款來到他的桌前:“大兄弟,怎麼一個人喝呀,也沒有人陪著,”六爺爺抬頭看了一眼立在眼前的這個女人,三十掛零的年紀,臉上的脂粉蓋不住眼角上的魚尾紋。從身上散發的氣味和風騷的眼神能看出這個人是風塵女。
六爺爺不知道,這個女人就是江富山在天津娶的女人“小花鞋”,江富山走了以後,他被一個絲綢商人包養,後來內戰開始,絲綢商人回了南方,他就浪跡於有***軍官出入的娛樂場所;戰事吃緊,娛樂場所“門前冷落車馬稀”,他就又放下身架,委身於小酒館、小旅館裏。她覺得這裏不同於妓院,最起碼沒有流氓無賴。六爺爺正百無聊賴,無著無落的時候,出現了一個和自己搭訕的女人,自然也願意和她逗逗悶子,就指著酒桌上的筷子說:“兄弟我現在是筷子一根,光棍一條,活著沒人管,死了沒人埋,隻有壺裏的酒盤裏的菜和兄弟親近。”“喲,幹嗎說得那麼可憐,俗話說的好:‘雙橋好走,獨木難行’,隻要大兄弟看得起姐姐,姐姐我陪著您,”說著話一躬腰坐在了六爺爺對麵,她的臉和六爺爺的臉差一寸沒有挨上。坐下以後,一條長腿插到了六爺爺的兩腿之間,“心有靈犀一點通,”六爺爺一側身在旁邊的酒桌上拿了個酒盅放在她跟前,右手抓起酒壺,給“小花鞋”斟上酒,左手一耷拉正摸到“小花鞋”的大腿上,他偷眼一瞅,“小花鞋”不慍不怒,腿也不回收,也就大了膽,放在大腿上的手也就沒有離開。“兄弟哪裏人那?”“小花鞋”呷了一口酒,抬眼瞅著六爺爺問。“南邊的”,六爺爺想:給她說她也不知道,就敷衍了她一句。“離這兒有多遠?”“小花鞋”夾了一口菜,繼續問道。“唉,離這兒三百多地的。”“噢,你貴姓?南邊有一片村,哪個村中間都帶一個‘家’字,什麼江家寨,王家寨,反正我是記不清。”聽“小花鞋”睜著杏眼這麼一說,六爺爺想:莫非她和我們那兒有什麼聯係?“我姓江,三點水,工字江,我就是江家寨的,我們那兒有江家寨、王家寨、趙家寨、餘家寨還有劉家集,你知道我們那兒?”“那,我給你打聽個人你準知道,他就是江家寨的。”“小花鞋”又呷了一口酒,認真地瞅著我大爺爺說。“你說,我們村二百多號人,沒有我不知道的。”“江富山”,“小花鞋”聲音不大,眼神中略帶神秘地說。“他……,”六爺爺頓了頓:“他死了好幾年了。”“怎麼,死了,怎麼死的?”“小花鞋”放下了酒盅,臉上露出驚愕的表情。“以漢奸的罪名被政府鎮壓的。”“我說這個死鬼怎麼扔下我不管了,”“小花鞋”趴在桌上“嚶嚶”哭了起來。六爺爺看她趴在桌上“嚶嬰”地哭,也把放在她腿上的手拿了下來,心中產生了一絲傷感,有些同情起她來了。酒館裏的小老板在遠處垂手瞅著,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六爺爺看她哭的傷心,也就知道了她是江富山的女人,就站起身來,來到她身後,一隻手在她背上輕輕拍著:“別哭了,人死不能複生,再說,他也沒把你放在心上,他是和餘家寨一個娘們兒靠著才讓逮著的。”“小花鞋”聽了六爺爺的話,慢慢抬起頭來,止住了哭聲,掏出手絹擦了擦鼻涕眼淚,扭頭對我六爺爺說:“我是明媒正娶給他的,唉,咱不說他了,來,姐姐我陪著你喝酒,”說著話,拿起酒壺,先給六爺爺斟滿酒,然後又給自己斟滿,拿起酒盅,先自己喝了一大口,又給自己倒滿。
六爺爺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經過了這番對話,六爺爺的心裏也仿佛在他鄉遇上了故知,和“小花鞋”之間的距離拉近了不少。
倆人你一杯我一杯地喝著,酒壺見了底,“小花鞋”還要喝,六爺爺給遠處站著的小老板使了個眼色,小老板馬上過來:“二位吃點嘛飯?”六爺爺問“小花鞋”:“姐,咱吃點什麼?”“小花鞋”醉眼惺忪頭也不抬:“隨便吧,我也不想吃了。”六爺爺點了兩盤水餃,六爺爺吃完了自己的一盤,“小花鞋”盤裏的餃子一個也沒動。六爺爺知道她也不吃了,就和小老板算了賬,過去扶起了“小花鞋”:“姐,咱走吧,我送你回家。”隨手拿起了凳子上的小包,遞到了“小花鞋”的手裏。
六爺爺半攜半抱著“小花鞋”出了飯館的門,在街上走著,在“小花鞋”的指點下,走進了一個胡同,左拐右拐,在一處小房子前停下,“小花鞋”在包裏掏鑰匙,掏了半天沒掏出來,六爺爺幫她掏了出來,她開了半天門,鑰匙也沒有插進鎖眼裏去,又是六爺爺打開了門,扶她進了屋,透過窗外的亮光,扶她坐在靠窗的小炕上,六爺爺往旁邊一坐,紮了屁股一下,抬屁股用手一摸,原來是磨破了邊的炕席紮了自己。“小花鞋”用手指了指小炕旁邊,六爺爺定睛一看,原來是一張小桌,小桌子邊上立著半截蠟燭,六爺爺掏出洋火把蠟燭點上,這才看清小屋的全貌。在十多平方的小屋裏,小炕占去了少一半,其餘的空地上,靠邊放著一個洗臉盆架,架子上放著洗臉盆、毛巾、香皂等洗漱用品,挨著洗臉盆架的是一個木箱子,六爺爺猜測出這裏麵肯定是衣物,再往這邊就是一個小兀凳,挨著小兀凳的就是這張小桌子,小桌上裏麵放著暖壺,外邊一個茶盤,茶盤裏幾個茶杯,“小花鞋”在每個茶杯上用硬紙板做了一個傘形的小帽。看到這裏,六爺爺更覺得這個女人的可憐,他拿了一個茶杯,給“小花鞋”倒了半杯熱水,遞到了她的手裏,她胡亂地喝了一口,把茶杯遞給了六爺爺,一仰身斜躺在炕上,六爺爺看她一條白腿在炕上,一條腿在炕下,中間的部位突兀出來,自己中間的那個東西也在一蹦一蹦地往上翹,有心撒手離開,又不忍看她這樣睡去,不言聲給她脫去旗袍,又有點不好意思。於是說:“姐,脫了衣裳再睡。”“小花鞋”合著眼雙手一劃拉,扯住了六爺爺的胳膊:“兄弟,姐心裏苦,你去插上門,陪姐睡一晚上。”聽了這話,六爺爺也就不再說什麼,他插上門,把“小花鞋”耷拉在炕下的腿抬到炕上,然後去解她旗袍的扣子,解完了扣子以後,拿著她的胳膊往下脫,等退出了胳膊,六爺爺發現她隻赤身穿了一條巴掌大的三角褲頭,六爺爺給她翻了一個身,把她身下的旗袍抻出來,放在炕下靠牆的那個木箱上,渾身噴張的血脈開始往外“汩汩”地湧動。他三下五除二脫去了自己的衣衫,扔到了兀凳上,一步蹦到了炕上,把“小花鞋”的三角褲頭退下來,一個女人最後的隱秘部位也被他隨意的觀瞻。他把她的身子放平,把自己的身子在合適的位置趴了上去,然後就是波浪起伏的動作,“小花鞋”頭向後仰,嘴裏“嗯啊”地迎合著。事畢,六爺爺抻過了炕頭上的被子給她蓋上。天色這麼早,自己酒沒喝多,也不困,就去炕下衣衫裏摸出紙煙,上到炕上,劃洋火點著,側躺著吸起煙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