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葉修。
那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夏天,我所在的城市雖熱,卻也不是難以忍受。無所事事的我孤零零的看守著家裏的老房子--北方的尖頂紅磚院兒房。前院是一片水泥地,後院種著豆角黃瓜等一些常吃的蔬菜。父母頭一次離家去那麼遠的地方進貨,我的三餐不免沒了著落。說起來慚愧,我家境雖然不富裕,而我卻被父母掌上明珠般嬌養大。十指不沾陽春水算不上,自己做的飯,吃上一兩天還是可以忍受。,日子長了,我到寧願生吃黃瓜,也別讓自己糟蹋了糧食。
實在不願意就這麼頹廢下去。趁著家裏沒人,十幾年來被禁錮在小小縣城的內心開始躁動不安。多麼好的機會,沒有比獨自旅行更完美的成年禮啦。
鎖定好第一個遊玩的城市,迅速的把自己打包帶走。當時的我還不知道,未來等待我的,將是一個我永遠無法想象的世界……
午後的陽光,燒灼得人恨不得插在樹蔭下的水裏。可惜我是個女生,還是個獨自出行的女生,最基本的安全觀念還是有的。用清涼的溪水摸摸臉,不禁感歎,果然山中好風光。青翠的樹林,清澈的小溪,緩緩向上蜿蜒的石板路像碧玉紮著一條白色的錦帶。這裏是還未開發的無名小山,在這極北的偏遠城市,這樣的地方還真不多。聽聞這裏有一座同樣無名的小廟。不知是何年月建在那裏了。有人因一些離奇的疾病來這裏尋找一位叫釋靜的大師父。
據說,釋靜法師說過,相見者便是要訴說這三世因果的。
我來這兒的目的自然是那位大師父。但我卻是沒有什麼病的。不過是囊中羞澀,遠的地方去不了,近處除了這個稍帶神秘色彩的小廟也沒什麼好玩的了。再加上我祖輩兒便供養菩薩,也算是佛緣深厚。我個人又偏好聽那些個神神叨叨,妖魔鬼怪故事。此行,必然是要先去那裏的。
休息好了,我便努力站起來繼續爬山。未走幾步,卻看到一個麵色微黃,神情呆滯的婦人從山上下來,手裏挎著一個大黑袋子,露出幾張黃紙一樣的東西。我心道,她莫不是親人去世,來這裏上墳啦?
倒不是我好奇。雖然現在基本是將去世之人的遺體送往火葬場,但因為北方一些小城鎮人口不多,埋人的地方卻是不缺,建一個火葬場反而花銷較大。於是政府單獨留出來一片山頭做墓地,依照著古時候的禮節,將人身著壽衣,口含銅幣,連帶著生前常穿的衣物,安放在黑木棺材裏,葬在此處。除了農村讓風水先生四處找山頭,城鎮裏都隻能挨排安置的在一齊做鄰居的。
這座山並不是墓地,那女人帶黃紙來這兒做什麼?
我越發好奇了。繼續前行沒多遠,看到一個60多歲的老和尚緩步朝我走來。灰色的僧衣布鞋,無須,眼角嘴角都帶著笑紋,眉尾略長,目光柔和,笑盈盈的看著我。
“阿彌陀佛,大師父好!”我合十鞠躬。
“阿彌陀佛,小施主,貧僧等候多時啦,午後氣暑旺,隨貧僧去我廟中避避吧。”
“你是釋靜師父?”
老和尚笑著點頭,不知從何處拿出一隻嫩嫩的白梨。“施主口渴了吧,這梨是我徒弟剛送來的,生津潤喉。”
“謝謝師父。”我卻沒敢吃,不是我多心,這和尚直接奔著我就過來了,還說等候多時啦。雖然聽說釋靜師父是一個德高望重的大和尚。但是這年頭,防人之心不可無,我孤身一人,自然是小心為上。
他見我沒吃,也不多言,笑著在前方帶路,我緊隨他,不一會兒就到了。
果然是個小廟,進了門兒,正對著一個一人高的淨水觀音像。我施禮後四處觀望,不過是簡簡單單七間小屋。南邊的是正殿,裏麵有如來,觀音,文殊菩薩西方三聖金身。牆壁上自然是描繪佛教裏的眾佛,菩薩,羅漢,天女夜叉等。西麵的三間是地藏王菩薩,佛母單獨的金身佛室,護法加持供養的小室。東麵三間就是日常起居的地方,一處禪師,一處經房,一處客居所。
我跟隨和尚先去上香,然後去他的禪房。禪房裏有幾個人。一個年級不大的白淨青年正坐在上方第二手位置上,看見我們進來就退到一邊。和尚指引我坐在那青年剛做過的位置上。我覺得有點兒不對,因我往常覺得自己歲數小,見到某個德高望重的人往往是坐在最末端的。此時無法,人家已經將位置讓出來了,我便按照他的意思坐下了。
我抬頭看看另外那兩個人,應該是一對夫妻。男的高大挺拔,就是身上起了許多的膿瘡。他坐在背陰處,我剛進來時還真沒注意到,隻覺得屋裏有股子怪味,這麼一看,膿瘡破裂,將衣服都染上了,紅紅黃黃的格外惡心。還好剛才沒吃梨,要不都得吐出來。
我趕緊把目光轉向那個中年女人,麵容秀美,氣質溫婉中帶著幾分憂傷疲倦。
我心想,我老公要是長這樣肯定比她更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