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雪瓊坐在車裏看著眼前這棟城堡一樣的建築發呆。
那是一個位於洛杉磯富人區的很氣派的西班牙風格豪宅,紅瓦白牆,長長的花崗岩地磚門廳長廊裏擺放著幾尊仿古羅馬式的雕像,拱形長廊外的庭院中花草芳菲,還有一個精致的噴水池。這就是蘇昊說過的他未來的嶽父,一個功成名就的老華商,送給自己寶貝女兒的結婚賀禮,那棟價值百萬的宮殿嗎?
她下了車,對著車窗照了照。裏麵反射出的她穿著黑色的外套,再配上墨鏡看起來有些怪怪的。
早上蘇昊跑來找她的時候,她正在公司開會。
“蜜絲June黃,你的男朋友在前廳等你!”門衛的聲音通過公司廣播響徹了會議室。
所有人的目光都從正在進行單調而沉悶發言的經理身上聚焦到她的身上。她尷尬地在眾目睽睽下站起身。“對不起!”她說著匆忙走出了會議室。
黃雪瓊來到前廳沒有見到自己的男友Jerry,卻看到自己的好友,一臉的落魄與彷徨、第二天就要成為新郎的蘇昊!
“怎麼是你?!”她感覺很意外。
“為什麼不能是我?”蘇昊反問。
“你幹嗎說是我男朋友?”她對蘇昊錯用的頭銜表示不滿。
“沒錯呀!我是男的,又是你朋友!”蘇昊一字一句地說。
她被他氣樂。對於蘇昊她一向沒有脾氣,好象上輩子真的欠著他的一樣。
“少來了!我們公司的人都知道我男朋友是Jerry!你這樣混淆視聽會讓人對我產生誤會,以為我腳踩兩隻船呢!”她輕聲埋怨著,“說吧,找我什麼事?”
“她給我寫信了!”蘇昊說。
“誰?”她被蘇昊的這一句沒頭沒腦的話搞得莫名其妙。
“還會有誰!你知道這些年來我一直在找她!”蘇昊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她恍然。原來過了這麼多年他竟然還沒有忘記她!他也許已經放棄了尋找,但卻沒有放棄等待!“你打算怎麼辦?”沉默了片刻她問。
“我要去見她!”蘇昊神情複雜地說。
“你有她的地址了?”她忍不住有些酸酸地問。
“她現在在舊金山開會。”蘇昊點點頭。
“你什麼時候動身?”
“現在!”蘇昊回答。
“現在?!”她有些吃驚,“可是,明天是你和Tracy的婚禮呀!”
“無論如何我都要見她!”蘇昊好象很堅定地說。
“Tracy怎麼辦?”她問。
他有些不解地看著她。
“你的未婚妻!”她提高了聲音。
他好象終於明白了一樣,點點頭,然後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封信。“幫我交給她,好嗎?”他輕聲說。
“你到底明不明白你在做什麼,蘇昊!”她有些憐憫地看著他問。她知道愛一人可以讓人瘋狂,但她真的想不到眼前的這個她一直以來以為的花花公子蘇昊竟然忽然變得純情而高尚起來!看來她一直錯看了他,也錯看了他和自己的過去!“你知道你這樣做的後果嗎?”她喃喃地問。
“我知道我這樣做有些自私、不負責甚至殘忍,但昨天晚上我想了一夜,終於搞明白一件事:我不能跟Tracy結婚,因為我並不那麼確定自己是否真正愛她!”他說。
她聽了他這番話後,真想狠狠地扇他一個大嘴巴,為了傻而可憐的Tracy,也為了曾經傻而可憐的自己!
門鈴響後,過了一會兒,門上的一個小窗口被打開露出一個仆人模樣的亞裔中年婦人的臉。“你找誰?”那婦人用外鄉口音濃重的英語問。
“Tracy路小姐在嗎?”黃雪瓊問。
“你是誰呀?”那婦人上下打量著她。
她在婦人審視的目光裏感覺很不自在。
“有約好嗎?”
“不,我們沒有約好。”
“很抱歉,我們小姐很忙,沒時間見客,請打電話再約。”那婦人說著就要關小窗。
“請告訴她我叫June,是她的未婚夫John的朋友,有急事需要當麵轉告路小姐。”她趕緊用手攔住了那扇窗。
“你是Johnny的朋友呀?”聽到蘇昊的英文名字,笑容馬上浮上了那婦人的臉。
她笑笑,心裏卻有一種酸酸的感覺。蘇昊來美國後給自己起了個英文名字叫John,但他並沒有跟她說起過在他未婚妻的嘴裏會變成肉麻的Johnny。
“你請稍候!我這就去通知我們小姐!”那婦人說著關上了窗。
每當我們回首往事的時候,常常會有一些事情不願再想起,一些人寧願不再相見。如果上天能讓黃雪瓊再生活一遍,她也許寧願不再遇見蘇昊。
她和蘇昊相識的曆史可以追溯到他們的幼兒園時代。因為他們曾經是同一個大院家屬樓樓上樓下的鄰居又年齡相仿,所以他們會上同一個幼兒園,上同一所小學,一起上學,一起下學,一起做功課,一起玩耍。是的,他們曾經形影不離,非常要好。他們可以算是真正的青梅竹馬,是兒時記憶裏最美好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