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盧花告訴秦明說她要學車的時候,秦明說,啊呀,我剛報了名,你看你看。秦明說著就去找發票。
盧花說,你報名幹什麼?
秦明說,學車啊,過兩天就開學了,兩個月左右。
盧花跳了起來,盧花說,真的?你也學車?真的?
秦明找到發票,問她,是不是在這家公司?
盧花說,我還沒報呢,哪家,我看看,在哪裏?哦,這地方離我那兒稍微有點遠,不過沒關係,再遠我也去。你陪我去報名好不好?
秦明說,好啊,我今天正好事情不多,走!你就說我介紹來的,學員介紹的好像還可以打九五折,省下一百五十塊錢左右,我們中午好好吃一頓。嘿,你看我的主意好不好?
盧花笑起來,盧花說,不打折我也請大哥好好吃一頓。
秦明說,嗬,這丫頭財大氣粗的。秦明說著要去拍她的頭,這是兩年前他們常有的哥們兒一樣的親熱。可是現在,秦明突然發現,不能拍了,走在他旁邊的不是來買假證的傻丫頭,是一個穿著優雅的少婦。這個區別太大了,大到秦明常常覺得不真實。
兩個人從報名處出來,秦明說,你看,以後我們就是同學了。
盧花說,天太熱,快快,趕緊找個地方我請大哥吃飯。
秦明說,嘿,盧花同學這麼嬌氣的?盧花咯咯咯地差點笑岔了氣。她跟秦明在一起,是真的開心。
剛才在報名的地方也是,他們進去的時候,報名的人看到秦明,奇怪地問:你怎麼又來了?秦明說,給你們帶來一客戶。那人看看盧花說,和女朋友一起學車?不錯不錯。秦明一本正經地說,你怎麼知道她是我女朋友?人家說,一看就是啊,難道不是?秦明忙說,是是,當然是,你便宜點,我們兩個人一起屬於批發,批發都要打折的。盧花本來有點緊張的,她總是這樣,到哪兒都緊張的。可是,秦明太逗了,逗得她刷卡的時候差點忘了密碼。
兩個人找了個幹淨的簡餐廳,邊吃邊聊,盧花發現,她跟秦明在一起,話真多。好像她這兩年儲存的話就是為了找到他才說。
我那天在你那裏,做了個夢,夢見失火了。好大的火。她說。
那天就是她醉倒在秦明家的那天,那天她的嗓子裏像著火一樣,於是夢就來了,失火了!到處都是逃跑的人,她也跑,但跑來跑去都是火,她身上的衣服都燒著了。突然,有一隻冰涼的手拉她,那隻手解她的紐扣,要幫她脫掉燒著的棉襖。來不及了來不及了,趕快脫掉!那隻手說。是的,是一隻手,她始終沒有看到人。
啊呀,火呢,是財運。難怪後來你就發了,原來夢見大火了。你說我怎麼就一次也沒夢見過大火?秦明說。
胡說八道,是你讓我喝酒,我喝多了,口幹,燒得很,所以就夢見火了。她說。
呀,可是我總是喝多的,怎麼從來沒有夢見過火。後來呢?你逃出來了嗎?他很認真地問。
後來我的衣服都燒著了,滿身都是火,嚇死了。然後,有個人說,趕快脫了衣服,我就脫棉襖,可怎麼也脫不下來。那個人就幫我脫,火那麼大,他幫我解開棉襖的紐扣。你看,我那時候肯定是太熱了。反正,都是你不好,你灌我酒。我從來沒喝過酒。她沉浸在回憶中,完全沒有注意到秦明走神了,他想起了那天,那天是他解開了她的衣扣,然後--
哎,你怎麼不說話。盧花回過神來,終於發現秦明沉默好久了。
啊?哦,沒有,我在想那天我也喝多了。但後來我又去街上了,因為有人找我拿貨。我很後悔,那天我要是睡過去了肯定也能夢見火。然後大概我會拉著你一起跑,我們一直跑,火跟在我們後麵跑--
天哪,那不嚇死了?
不會,那樣說明我們倆在一起肯定能發一輩子財,嘿。那樣,我醒來就不讓你走了,一定拉著你幫我賣假證,然後賣著賣著你就對我有感情了,然後--秦明一瞎說就想象力大開,管不住自己的嘴,他然後然後地說,盧花飯也不吃了,呆呆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