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3)

道經下

太上,下知有之;遠古之君,民下知有之爾,未嘗聞其令也。其次,親之譽之;蒙德故親之,沐仁故譽之。其次,畏之侮之。直者畏之,姦者侮之。信不足,有不信。初以偽誘之,是信不足也。後以誠示之,人亦不之信。猶其貴言。不知貴言賤信,已至斯弊,猶貴其言,則淳和之風不可至也。功成事遂,百姓謂我自然。由無教令,是有此俗。

大道廢,有仁義;大道非欲避仁義而廢之,而仁義立,故大道不得不廢,由時捨本崇末也。智慧出,有大偽;智慧出,非欲興大偽,而大偽不得不興,為憑跡而生也。六親不和,有孝慈;父慈子孝之日,豈有曾參之名?國家昏亂,有忠臣。君賢臣良之時,焉有比幹之節?

絕聖棄智,民利百倍;絕聖棄智,則無法令。無法令,則民不憂其抵犯。民不憂其抵犯,則恣而為生,與其名韓之時,而計其利不啻百倍。絕仁棄義,民復孝慈;絕膻行之仁義,則天下不奉不及之法,皆復於自然孝慈。絕巧棄利,盜賊無有。絕越常之巧,則其利均。其利均,則民各足。民各足,則誰為盜賊?此三者,以為文未足,故令有所屬。屬,繼也。三者足以教君,夫足以教民,故更繼四句。見素去染也。抱樸,守本也。少私忘己也。寡欲。喪偶也。

絕學無憂。若為人間之學,舉措皆有悔悋,故憂之。唯之與阿,相去幾何?唯阿同出於口,便有喜怒之變。善之與惡,相去何若?善惡同生於心,豈有胡越之遠。人之所畏,不可不畏。人之所畏者,當須畏之,若不畏則禍患立至。荒兮其未央哉。世人之學,學皆如此,則自然之性,日向荒涼,未有休止之勢也。眾人熙熙,殉欲之貌。如享太牢,貪可知也。如登春臺。增淫誌也。我獨怕兮其未兆,如嬰兒之未孩。老子雲:我於人間之學絕來已久,今縱見之,情實怕然,未有兆朕,似嬰兒之未孩者,未識人之意也。乘乘兮,若無所歸。乘乘者,乘其所乘也。聖人無心,所遇便乘之而往,安知彼之與此,而謂之歸。眾人皆有餘,於俗學皆似有餘力。我獨若遺。唯我於俗學,則似神不足而遺忘。我愚人之心也哉,非也。純純兮。素樸未散,故耳。俗人察察,騁嚴朋也。我獨悶悶;似無能也。俗人昭昭,矜有知也。我獨若昏。若藏端也。忽若海,寂兮似獨所止。如虛舟之泛泛兮,在巨海之中未嘗有所止泊者也。眾人皆有以,是故不閑。我獨頑似鄙。我獨不知有人間之事,其庸頑也如邊鄙之民。我獨異於人,形同人群,心遊物表。而貴求食於母。母,道也。食飼也。我所以獨異於人者,為求飼於道也。道亦以我能絕俗學,故常以元和妙氣而飼之。

孔德之容,唯道之從。孔,甚也。容,受也。從,順也。其有德之人,其心清虛,唯容受至道,從順而行之。道之為物,唯恍唯惚。道之為物,雖恍惚無常,然惡煩雜而託清虛也。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惚,無也。恍,有也。其中者,其中心也。象,罔象也。若其心中從惚兮無物,而為恍兮有欲,則其道化為罔象也。恍兮惚兮,其中有物。若其心中從恍兮有欲,而能為惚兮無欲,則其道復化為妙物,湛然居於心中也。窈兮冥兮,其中有精,窈,深也。冥,暗也。精,道之妙也。言道以精妙之氣,出入於萬物之中,莫見其

朕,唯虛心者能得之。其精甚真,得不假之精,遂成真人也。其中有信。誠能虛心,則精應不失也。自古及今,其名不去,古猶今也,今人虛感應其不失,因知古之感者其應亦然也。以閱眾甫。閱,尋閱也。甫,始也,。尋閱古始,得道者眾矣,一一皆以無欲而得之矣。吾何以知眾甫之然?以此。老子曰:我何以知得道之人如此?以其上事而知之矣。

曲則全,無所不順,孰為我害?枉則直,屈如不言,終必自申。窪則盈,唯下下者,天下歸心。弊則新,不重所得,方能進修。少則得,不分其誌。多則惑。好殉群方。是以聖人抱一為天下式。唯守道而已,天下不敢違。不自見,故明;晦己能,能必昭也。不自是,故彰;亡己是,是必著矣。不自矜,故長;以短自與,而長反歸。不自伐,故有功。夫唯不居,是以不去。夫唯不爭,天下莫能與之爭。其行如前,則無不伏。古之所謂曲則全者,豈虛言哉?誠全而歸之。但行之當,自見其效。

希言自然。慎言者,不唯寡尤,亦乃合自然之道也。飄風不終朝,驟雨不終日。此二者傷物太甚,故不可久為。孰為此者?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況於人乎?天地有形之至大者,為暴風疾雨損於物,猶不敢久為,而瓦至細之人而欲多言傷自然之氣乎?故從事於道者,希言者,其人也。道者同於道,德者同於德,失者同於失。各以其類會也。同於道者,道亦得之;同於德者,德亦得之;同於失者,失亦得之。同類相遇,皆相得也。信不足,有不信。不信希言合道,而以多言獲戾,則悔而求之,雖發丹誠,而從事於道之人,亦不足信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