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容用力一推,沉重的朱漆大門帶著獨有的甕聲甕氣緩緩敞開。
抬首的一瞬間郝梧雨仿佛置身於虛幻夢境。
門外陰沉似海,門內恍如白晝。芳華殿內一派繁華似錦蝶飛蜂舞,粉色紗幔在晚風的吹拂下翩然如雲,四周的宮燈燭光閃爍,隱隱不定。雖然郝梧雨心下一直在喊,要矜持,要鎮靜,卻還是忍不住咧開了嘴,望了百裏容一眼便徑自踏進殿內。
郝梧雨滿心欣喜的邊走邊看,整個芳華殿宛若一座桃園。滿殿的粉色桃花熙熙攘攘,密密匝匝。和著燭光的影像,給花瓣暈上了一層金色邊沿。晚風習習,吹落枝頭花骨悠然蹁躚,伴著細碎的颯颯聲響,和著悠悠的沁人花香,郝梧雨隻覺得自己舒適的快要睡去,心中卻是悸動不已。
腳下踏著桃花鋪就的粉色花毯,任花兒落滿肩頭。郝梧雨徜徉其中,嘴邊漾著心底溢出來的微笑,湧動的情緒差點突破喉嚨放聲尖叫。
百裏容笑著執起她的手引到花中央的石桌前,示意她坐下。
郝梧雨坐定後放眼瞧去,就見桌上擺著筆墨紙硯,和那把已經贈與百裏容的素麵摺扇,扭頭不解的望著他。
“上次我把扇子弄髒了,既然畫上了一株梧桐總想著該加些題字應和才對。”百裏容笑眯眯的將筆毫塞給她。
郝梧雨忍不住笑了,“就為了題字你將芳華殿弄成這副樣子?”
百裏容倚在桌前,長眸瞥了她一眼“有人的肚腸很小,我既然砸了她的花海當然要補一個。”
郝梧雨垂首嗤笑“明明是你先誤會不理人的。”
百裏容長眉輕皺,對於那晚之事還是覺得忘了最好。
郝梧雨見他臉色微轉,忙岔開話題拿起扇子道“寫些什麼好呢?”
“不如寫《鳳棲梧》吧!”百裏容終於恢複了笑意。
不知怎的,郝梧雨怎麼聽都覺得他說的是鳳騎梧。猶疑的對上百裏容柔情似水的眸子,目光一經接觸,郝梧雨立馬沒了任何想法,木然的點點頭。
色字當頭一把刀哇一把刀。
郝梧雨這廂剛想落筆,就見百裏容站起身來,衣擺翩然的走到她身後,慢慢俯下身去握住她微有些發抖的手,幾聲輕笑落於耳邊。男子緩緩滑下的發絲搔到郝梧雨臉上,她忍住微癢全身僵硬,任由百裏容將她圈在懷裏借著她的手揮毫題字。
“佇倚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草色煙光殘照裏,,無言誰會憑闌意。。
擬把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燈光下的百裏容白袍曳地,墨發鋪在石桌上,身形如仙般入詩入畫,輕輕靠在懷裏的女子身後,長袍將她圈的嚴嚴實實,一撇一捺都極盡溫柔。兩人寫的很慢,郝梧雨漸漸放鬆了身子,感受著百裏容掌中的溫暖和硬繭,有些癢有些麻,惹得她忍不住抿起了嘴角。一陣微風拂過,桃花簌簌而落,幾枚落到兩人發上肩頭,幾枚落到扇上和漆黑的石硯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