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之路,孔鵲一馬當先,白馬後腿上還拖拉著他心愛的輪椅。
五人所到之處越來越偏僻,走了大半晌也沒見一家農舍。枯藤老樹昏鴉,沒有一位老人家。但此處僅是偏僻,人煙倒很鼎盛,時不時的遇見三三兩兩的男子悶頭前向,直奔盛安方向。
“流風,你不是說朔方城人煙稀少嗎?怎麼越走人卻越多了?”郝梧雨忍不住回頭問道。
正扛著長戟四處觀望的沈流風也皺起眉“我也不明白,這裏往常是沒有人煙的。看這一路上的人,卻都不像是莊戶漢。”
“步子紮實,甩臂有力,不惹是非,戍邊將士。”
天哪!那男子終於說話了,而且還說了整整十六個字!用詞嚴謹,押韻得當,郝梧雨失業的幾率又增加了。
眾人都將目光投到麵無表情的空穀身上,期盼他能多賜幾個字。卻不料空穀隻是陰沉著臉,快步走到郝梧雨身邊,一把奪過她手中的韁繩道“我來。”
眾人都頓了腳步瞅著二人,隱約嗅到空氣中散發的奸情味道。
郝梧雨瞅著空落落的手掌,又抬眼看看冷硬似頑石的男子,猛的打了個哆嗦,她很肯定自己從未見過他,也很肯定沒有編過他的八卦。所以來尋仇的概率微乎其微。如果空穀是百裏容派來的人,早有很多機會他卻遲遲不肯動手,也是不可能。那就隻有一種可能了……啊……她被一見鍾情了……
孔鵲轉過頭可憐巴巴的瞅著郝梧雨,眼神兒哀怨一幅女子恨嫁的模樣。小徒兒好狠的心呦,就這麼把他交給了陌生男子。
幾人策馬徐行了大半天,終於遠遠的看到一處村落。孔鵲滿腔的冤屈也憋不住了,他颯爽的騎在馬背上,借著落日的餘暉抬起了芳華絕代的臉,眼神落寞的緩緩吟道
“天涯流落思無窮,既然相逢,卻匆匆。攜手佳人,和淚折殘紅。為問東風餘幾許?春縱在,與誰同?”
和著孔鵲寂寥暗啞的嗓音,眾人紛紛淪入自己的回憶中。郝絲絲憶起了盛安大街上與百裏容的驚鴻一瞥;沈流風記起將郝梧雨帶回郝府那一路的欣喜期待;郝梧雨隻是抿緊了唇,她什麼也沒想,因為心中情誼的一角早就砍了去;而牽馬的空穀低垂著頭,看不到任何表情,大概是想起了朔方城內的娘子。
孔鵲望著遠處村落升起的嫋嫋炊煙,不知道多情穀內的木鳶可有被霸王硬上弓?娘子什麼模樣?孩子多大了?
“隋堤三月水溶溶,背歸鴻,去吳中。回首彭城,清泗與淮通,啊…………………………”馬上的孔鵲忽然大叫一聲,甩著廣袍策馬狂奔而去。
郝絲絲在身後背著包袱大笑道“喂!你也不用借興狂奔吧!”原來江湖中人都是這般隨性而至。她一臉敬佩的望著孔鵲在馬背上顛簸紛飛。
眾人先是大驚,後來聽到郝絲絲的的笑聲,也都笑望著孔鵲漸漸遠去的身影。
師父定是壓抑太久了,此番吟詩傷情,才忍不住發泄狂奔。
某鳥在落日下一路甩著胳膊腿兒癲狂而去。身後是四個滿臉體諒和欣慰的男男女女。
砰——————————
四個慈愛徐行的人眼睜睜的看著孔鵲被白馬甩到半空,紫袍在空中宛若開了一朵絕大的蓮,衣袂漂浮了幾下後重重落地,猶如仙子砸落凡間,一瞬間前方煙塵滾滾。白馬在孔鵲身邊跺了幾腳,終於停了下來。
原來孔鵲不是在快意催馬,而是沈流風身經百戰的馬受驚了!
郝梧雨在孔鵲飛起來時便點足而去卻還是來不及,她迅速撲到孔鵲身邊,恐懼的抱起滿身是血的師父。
“師父,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