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綿綿的夜裏,整個盛安都籠罩在秋雨的涼意和迷蒙中。
“王爺。”容賢王府內,石魂站在遠處望著已在長廊中入定白袍輕拂的百裏容。
“嗯?”
“宮中的密令。”
百裏容示意他上前,接過裹在明黃色錦緞中的折子,緩緩打開隻斜了一眼,唇畔慢慢劃過一絲炫目的弧度。終於,終於要結束了。
“可是好事?”石魂許久沒有看到百裏容這般耀眼的笑容,忍不住開口問道。
“是,要結束了,她也該回來了。”百裏容隨手將空白的折子扔進雨水中。
“空的?!”石魂詫異的望著瞬間被泥水浸透的明黃紙張。
百裏容伸出手掌,瑩白的掌內赫然握著一枚銅質的虎符。
石魂驚愣的望著百裏容胸有成竹的笑容,那枚可隨意調兵遣將的虎符此刻散發著無盡的蠱惑光芒。
“恭喜王爺!”石魂猛的跪在百裏容麵前,濺起一片水渦。
百裏容頷首而笑,細雨在墨發上跳躍嬉戲,白衫烈烈仿若謫仙般出塵。
“調集人馬出城。”
“是!”
盛安的第一場秋雨注定是無眠之夜。郝梧雨,孔鵲,沈流風三人還在細雨中踏著泥濘疾馳;百裏容手握著稱帝虎符換了一身戎裝守衛在城門口;而皇宮的飛蝶軒內,蝶妃梳理著一頭如瀑布般的長發,麵對鏡子笑著喃喃。
風華是一指流砂,蒼老是一段年華。
隻有山洞中的郝絲絲窩在幹草堆上,身上披著空穀烤幹的外袍睡的香甜。
盛安城門外壓滿了黑色的影子,不時傳來鐵器交錯的聲響。人數雖多,卻絲毫不亂,連馬蹄聲都隱忍不發。
“王爺,上吧!”
“再等等。”一身黑色甲胄的百裏虞腰係長劍站在隊伍最前方。仿若黑潭的眸子更顯陰沉,細雨打在鎢鐵頭盔上,濺起一片直入心底的悲涼。
“王爺,再不上就錯過機會了!”
“沈流風的人已經進了宮,不知道父皇看到的密報是否跟我們有關,還是謹慎為妙。”
眾人隻能在細雨中又浸潤了半晌。
夜已深,雨漸漸的停了。一輪明月慢慢在空中清晰起來。百裏虞抬首望天,黑色的盔纓在風中揚起。
“上!”他低喝一聲,身後死寂的人馬忽然像活了一般,馬蹄陣陣,長戟交錯。
百裏虞抽出腰間佩劍,策馬直衝城門而去。
卻不料城門在他麵前緩緩打開,眾人俱驚詫的望著盛安皇城厚重的城門甕聲甕氣的對他們敞開了懷抱。
“六弟。”城門內,百裏容的笑容越來越清晰。
“你?”百裏虞皺眉望著百裏容身後望不到頭的銀甲將士。“你盜取了虎符?!”
百裏容聞言輕笑起來,“三哥豈是那種謀朝篡位之人。”
百裏虞眸色愈加陰沉,在晦暗的月色下神情難辨。
“王爺,上吧!他不會放過我們的!”身後的將士已是蠢蠢欲動,此番兩兵相見,除了死拚已無退路。
“三哥勸你還是放棄吧,你的罪過蝶妃已經一力承擔了。”
“母妃根本就不知情!”百裏虞身下的戰馬似乎也驚覺到主人的不安,不斷在地上輕踏起來。
“蝶妃說你是受她蠱惑所為,這些事全是她做的。”
百裏虞仰天長笑,“三哥還真會唬人。”
“你不信?”百裏容溫潤一笑,命身後的將士們閃開一條僅供一人策馬的狹路,指了指皇宮的方向,“六弟看那邊,飛蝶軒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