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這副藥喝了,你就能離開這個地方。”
蘇念慈看一眼他手中的瓷碗,有了不寒而栗,琢磨著那藥很有可能會讓她沉睡不醒。
蘇凱自顧自地又說了些沒頭沒腦的話,有些話她聽明白了,他不僅僅是在向她道歉。原來這段時日殷王後派人送補藥來,她並未有所懷疑,看來這會身子發軟無力動彈不了一定是“傷”到了。
……
清晨,大片的烏雲遮住太陽。
錦月閣內亂作一團,隻因蘇念慈不知為何遲遲不見醒來。
水蓮睜大了驚恐的眼睛,昨日大小姐在回二王爺信時還好好的,不明白怎麼今早就成了這樣,她那平靜的睡容看不出絲毫的異樣。
鳴月殿內死氣沉沉,慍怒中的東江王看著麵前神色不安的母女二人不發一言,雖還不清楚事情的經過,但此事與她們定脫不了關係。
夕陽染紅天際,園子裏傳出的淒慘鳥聲透著對主人的迫切思念。
水蓮立定腳步,仰望橫匾上錦月閣三個蒼勁有力的大字,半響未動一步。大小姐屍骨未寒,二小姐卻急於置辦嫁妝,且想嫁之人還是二王爺,可人家不再有先前對大小姐直封王妃的禮遇。如此的諷刺荒唐,如此的人情冷漠,怕隻有帝王世家才做得出來。
而她不過是將軍府內小小的侍女,自四歲起便被送到大小姐身邊,無父無母的她便已注定此生為大小姐而活。蘇凱二少爺為她尋了一戶不錯的人家,不過她絕不會那麼老實的,她要查清大小姐的死因……
此時,忽聞身後傳來重重腳步聲,水蓮轉頭一看愣了,蘇凱二少爺領著一幹人等緩緩走近。蘇二少爺這明明是個大忙人,何時對大小姐的事這麼上心?
暮色中,馬車內的人兒蒙上了眼睛,不知去向何方。
戌時,馬車停在一處民宅外。
“小姐,好嗎?”
“公子,好。”沈月兒福禮,眼裏有著不安,又道:“小姐在花園裏坐了兩個時辰,奴婢怎麼勸也不聽。”
“好了,我知道了,你去準備些點心來。”
蘇凱走在前,水蓮小心翼翼地尾隨其後,不過一會兒繞過主室聞到淡淡花香,遠遠便見一素衣女子端坐在涼亭內彈奏琵琶,她屏住呼吸駐了足。
“大小姐?”
蘇念慈一滯,曲斷了,回身望去沒有聽錯是水蓮,幾日不見憔悴了不少。轉而一想這個時候二哥怎會帶她來這,道:“你,你叫我什麼?”
“大小姐。”
“她暫時失憶了。”蘇凱背著手,眸內有一抹深深擔憂:“好好照顧她,不要讓陌生人見到她。”
水蓮驚詫,心中明白了七八分,垂首不再言語,不過須臾竟抽泣出聲。
見不得親近人哭泣,蘇念慈起身緩緩走近,將繡帕伸至其麵前,唇角噙著笑,道:“雖不記得之前事,但你放心我會待你如親妹妹般。”
事到如今,還能怎麼做?她決意走一步算一步,水蓮再次來到身邊,或許是天意又或許是人為,總之應是件好事。
對於二哥何時抽身離去,她亦有察覺卻視而不見,反正現在是失憶之人,正如他之前所說有些事知道也當做不知道的好。她雖有內傷在身但並不是嬌弱女子,他深知,卻不知她沒那麼老實。
嵐公主因迷戀敵國王爺害死了蘇家大小姐。
近來,安慶城街頭巷尾,眾所紛紜。
“聽說,嵐公主嫉妒蘇大小姐的美貌……”
“聽說?西江那邊看上了蘇家大小姐,嵐公主爭不過因妒生恨把蘇家大小姐給悄悄地辦了,沒想偷雞不成蝕把米,人家看不上她人。”
“依我看蘇家大小姐一回來影響到嵐公主東江第一美人稱號,一山容不得二虎啊!”
“嵐公主不是那樣的人,據聞當初送畫像時沒有嵐公主的,是她間接做了蘇家大小姐和西江那邊的媒人……”
江晨曦知曉蘇念慈出事已是兩日後,不過是回西江處理邊境騷亂之事,他不相信蘇念慈有暗疾在身,幾次與其接觸他深信自己是不會看走眼的,她並非柔弱女兒身,突然逝去這裏麵一定有蹊蹺。就在這裏,蘇念慈吃過茶水點心的地方,那張不施脂粉的小臉算不上傾國傾城,倒是賽過了那有著東江第一美人兒的嵐公主。
他摩挲著手中的白玉蓮花,眉間似有化解不開的煩心事,心想若是她還在世或許他真的會改變心意與其和平相處,那麼現在也就不會冒著生命危險踏上這片即將燃起戰火的土地,隻因他想念她了,想對她說些對別人說不出口的心裏話。難道是上天在懲罰他?偏偏在動了心思的時候,她卻離他而去,若怪隻能怪他們生在帝王世家,而她因他成了權利欲望下的犧牲品。
坐在對麵的寧海安見主子半響不發一言也跟著愁眉苦臉起來,就怕中間想不開有個什麼閃失。主子在這個百花齊放的季節收了臉上的笑容,變成拒人千裏之外的冰疙瘩,先前的美眸此刻變得黯淡無光,此刻十分想念過去那個果敢果斷的主子,而不是現在有些鬱鬱寡歡的公子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