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家山在縣城的北郊,是縣城人鍛煉身體,登臨遊玩的最佳去處,二百六十級階梯處有一涼亭,再走一段路,爬完一百二十級階梯,就到了頂峰,頂峰上也有一涼亭,亭子裏有許多石凳供人們休息,山的北麵也有石級和涼亭,其布置和南麵差不多。這天恰好是雨過天晴,空氣格外的清新,多年來一直學校家裏一線跑的向玉潔,首次親近大自然,書中的美景一旦與現實結合起來,向玉潔幾乎要高興得跳起來,她貪婪地欣賞著身邊生機勃勃的草木,漫步上了石級,到了第一個涼亭,看看周圍人工栽植的各類花卉,可惜都已是綠肥紅瘦了,本想稍稍休息一下的念頭被這小小的不快驅走了,來的不是時候啊!便邁著有點疲累的腿向頂峰進發了,登上頂峰,極目四望:隻見身軀龐大的西界這會兒竟然成了嬌羞的新娘了,風情無限地扯了一塊晨霧做麵紗,偶爾露出一塊細嫩的綠色臉龐偷偷地窺探身外的世界;北麵的鷹嘴山則雄心勃勃地準備隨時搏擊獵物,其下,赤溪河滾滾西去,當年向子雲的葬身之地已經了無痕跡了;東麵的楊旗山,隻有一些模糊的輪廓,似乎不願顯露它剽悍的軀體;東南麵的涼風界被曆史的塵霧遮掩了,隻有它腳下的一群群小山好想要向人們訴說當年紅軍翻越的艱辛,又怕說得不好,被別人笑話了去,就幹脆保持了靜默。
望望藍天,幾片白雲徜徉天庭,去留隨心,就有了心曠神怡、寵辱偕忘的胸襟了,腦海裏還悄然浮出“盡吾誌也而不能至者,可以無悔矣,其孰能譏之乎?此餘之所得也。”不覺恍然一驚,就想起自己和曾凡斌之間玩命的競爭,啞然一笑,前人賢達發微探幽,說盡了人生真諦,若不是今天登梅家山,哪裏會有這感同身受的品悟?此時,要是昌楚和穀菊萍這對冤家也在這裏,不知要吟出多少詩詞妙句來,這兩個懶蟲應該還在做夢吧!不過,獨處也有獨處的妙處,正如朱自清所說的:“什麼都可以想,什麼都可以不想,便覺著自己是個自由的人。”“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什麼身後登上西界山頂,胸襟也許會跟豁達的!
看看下麵,晨練的老人們已上到了第一個涼亭,向玉潔這時才感覺到腿腳有些酸軟,就走進涼亭,掏出紙來擦了擦一個石凳,坐下來捶捶腿揉揉腰,筋骨舒活了,就感覺到少了一樣東西——書本,歇息了一陣,向玉潔站起身來,準備原路返回,猛然看見老對頭曾凡斌正哈哈地往頂峰爬將上來,這家夥的神經也守不住了吧!向玉潔不想在此地見到他,折身從北麵下山了。向玉潔回到家裏,洗漱一番,她外婆就把飯菜端到桌上來了,近些天來,飯似乎成了向玉潔的冤家對頭,如同曾凡斌一樣,在眼前又特別討厭,不在眼前,生活中又好像少了一點什麼,今天不知為什麼,飯菜竟然親切起來了,沒了先前可惡可憎的感覺了,端起碗來一吃,真的香甜無比,就對她外婆說:“外婆,您的廚藝又有長進了,這飯菜太可口了!”
她外婆說:“我的蠢外孫呢,你外婆幾十年了,就這水平,你先前隻用腦,身體的其他部件都沒得到鍛煉,一天弄得個頭昏腦脹的,當然沒胃口了,今天你上梅家山、下梅家山,還繞梅家山走了半個圈,身體各部件都得到了鍛煉,自然就有食欲了,下午,你再上一次梅家山,保你睡個好覺!”吃完飯,拿起書來,隻覺得記憶力特別的好,看了一陣史地政,再看理化生,思路是那樣的清晰,中午時,覺得倦了,關上眼睛,就進入了夢鄉,一覺醒來,看看時間,都兩點半了,埋怨弟弟不該讓她睡這麼久,應該早點叫醒她,她還能多看幾頁書的,她弟弟就委屈起來:“外婆說你睡眠不足,想讓你多睡一會兒,你怎麼就不識好人心呢?”
向玉潔眼睛一瞪:“你還敢繞著彎子罵我!”她弟弟吐吐舌頭,扮個鬼臉跑了。向玉潔的弟弟是有點來曆的,按計劃生育政策,她不應該有弟弟,據說當年向玉潔三歲了還不能開口說話,她父母就把她當殘疾兒童了,於是就申請了第二胎生育指標,弟弟還沒出世,她卻又能開口說話了,而且還從明得不得了,真的是天賜之福,於是她父親就給她弟弟命名為天賜。向玉潔伸了個懶腰,活動一下四肢,隻覺得身輕體泰,似乎要淩風飄舉了,喜孜孜地看書去了。
下午五點半,吃過晚飯,向玉潔就出了門,完成她的再次登梅家山的任務去了,她弟弟也想跟著去,向玉潔說:她想一個人靜一靜,明天吧,明天她一定帶他去!為了不像早上那樣在涼亭裏歇腳時沒事幹,向玉潔還特意的用方便袋裝了兩本書一塊抹布。這時陽光不怎麼強烈了,但午熱還沒有褪盡,不過剛入仲夏,還不怎麼炎熱,向玉潔逸興滿懷地出發了,腦海裏盡是美好的藍圖:她憑借王安石對人生的感悟,最終戰勝了曾凡斌,進入了清華園,曾凡斌則因為用腦過度,神經衰弱了,物極必返,隻考上了省師大!想到這裏又不覺啞然,自己的心腸是不是狠了點?一起進清華園,不就多了個熟識的同學嗎?這樣想著,就來到了第一個涼亭,向玉潔本想休息一會兒,但涼亭裏已經有了七八個男女生,都是鄉中學的,因為學校放假時明文規定,本校男生在整個高考期間不得上梅家山,以免和外校學生發生不必要的衝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