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拉姆·吉恩今年十五歲,出生在一個日漸沒落的貴族世家,十分不幸的是,他還是庶出。所以從小到大,侯爵府上幾百號人沒幾個對他正眼相待。
不過,索拉姆·吉恩對此並不介意,他的性格非常樂觀,或者說胸無大誌更確切。對待侍從和馬夫十分隨意,從不管教。
像索拉姆·吉恩這樣的爹不疼娘親死的早的落魄少爺,總共就兩個隨從。
大個子艾倫·喬恩,索拉姆的馬夫,一個十三歲的少年,卻有著與年齡完全不符合的強壯身軀,看上去像一個成年人,經常被侯爵府上的人詬病為怪胎。艾倫·喬恩的哥哥叫做佐治·喬恩,是索拉姆的貼身侍從,小夥子今年也有十四歲了,體型還算正常,卻不修邊幅,總是一頭亂糟糟的金色長發,眼珠偏偏又是碧綠色,看上去很不討喜。
就是這兩個奇怪的隨從,讓侯爵府裏的人直接連同下人主子一起膈應。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不過他們好像忽略了一件事,索拉姆·吉恩就算是庶出,上梁的上梁不正是侯爵大人嗎?
當然,這種不識趣的話沒人會傳到侯爵大人的耳朵裏,就算侯爵大人有所耳聞,也絕對會裝作不知道。畢竟,侯爵大人的視線一直在索羅姆那幾個嫡係的哥哥們身上。
還好索拉姆對於家族的財產和權力沒有什麼欲望,不然早被攆出了侯爵府。雖然索拉姆對於這樣的家族並沒有什麼歸屬感和榮譽感,但留在這裏麵,至少可以領些月錢,與打小的玩伴黃聖去坊市裏逛逛,反正,日子能混一天是一天。
今天是二哥亞爾曼·吉恩十六歲的成人禮。
原本,索拉姆領完月錢準備去找黃聖的,卻被大管家亞爾佛列得告知需要全程參與亞爾曼·吉恩的成人儀式。吉恩不得不灰頭土臉地走回來。
儀式上,聽著年邁神父無聊的禱詞,索拉姆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人從背後推了自己一把。
結果索拉姆·吉恩沒站穩,直接撲向了正在進行儀式的神父。
這個上帝派來拯救子民的使者,身體比想象中還要脆弱不堪,直接被撞翻在地,口中不住地痛苦呻吟,而那瓶聖水也撒了一地。
“你幹什麼!”
索拉姆的侯爵父親,奧斯頓·吉恩唰地一下站起身來,衝索拉姆大吼道。
“沒有…”
索拉姆小聲道。
“沒有什麼!我問你幹什麼!!”
奧斯頓的聲音再度提升了數個分貝,陰沉的臉似乎在醞釀著下一波的爆發。
索拉姆不作聲了。
有人扶起了仍在大聲呻吟的神父。
有人撿起了打翻在地的那瓶聖水。
有人在掩嘴偷笑。
有人在竊竊私語。
共同之處是,沒有人肯站出來為索拉姆·吉恩說一句好話。
“我再問你最後一遍。”
“你幹什麼!!”
索拉姆·吉恩把頭垂得更低,依舊不發一言。
很多時候,解釋是蒼白無力的。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啪!!
侯爵大人抬手給了這個行為怪誕舉止乖張的野孩子狠狠一巴掌。
這一巴掌的力道太足,打碎了索拉姆的眼框,鮮血隨著臉頰淌下。
索拉姆甚至沒有發出半點聲音。低著的頭慢慢抬起,當血液流到嘴角的時候,索拉姆作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震驚的詭異動作。
他的嘴角拉扯出一個弧度,伸出舌頭舔了舔鮮血。
這一幕再加上索拉姆禁閉著血流不止的左眼,讓在場的人倒吸一口涼氣後,紛紛喝罵不止。
“天啊,他就是個怪物,你看他那眼神!”
“我早就看出來了,你沒見到他身邊那兩個侍從麼?”
“噢!真是不幸,為什麼我們吉恩家族會出了這樣的人!”
“尊敬的侯爵大人,我建議立刻把他從家族趕出去,這樣的人留下來會教壞小孩子的!是個不能留的禍害啊!!”
如此聲淚俱下的忠錚之言,瞬間得到了在場的人大聲附和。
“對,讓他滾出去!”
“不能讓吉恩家族蒙羞!!”
“侯爵大人請不再要猶豫了!”
聲音一浪蓋過一浪,最終形成了三個字。
滾、出、去!!
這時候,偉大的侯爵大人站出來了,示意大家稍安勿躁。
“我隻問一遍,你知不知錯?若是知錯就跪下來給神父道歉。”
神父不愧是神父,適時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還作勢擺了擺手。
索拉姆突然笑了。
“家族,就是這樣無聊爭鬥著的東西麼?”
“我一直在隱忍,一直在退後,已經退到了和奴仆差不多的位置了!”
“我根本就不稀罕什麼,也不會和你們去爭什麼,我留下來的原因,隻是因為那個可憐女人的墓在這裏,我可以時常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