載初九年。
冬日裏的天是灰暗的,陽光始終稀薄,從雲層裏費力地掙脫出來。守城的士兵劉虎打了個哈欠,嘴裏呼出一團白氣,嫋嫋盤旋彌漫在空中,冷得發顫,頭也微微有些疼痛,強打起精神去開城門。
宿醉難醒。
昨日皇上冊封昭曼公主為皇貴妃,大宴群臣,與民同樂,帝都所有的士兵都分得二兩軍餉和一壇上好的竹葉青酒。卻不想喝了一夜今日還要守城門。
遠處忽地傳來急促的馬蹄聲,劉虎剛剛打開城門,抬眼望去,依稀可以看到是個女子騎在馬背上,一頭秀發被風吹得四散開來,仿佛一朵盛開的黑牡丹。然而不過一瞬間,耳旁頓時響起千軍萬馬的聲音,劉虎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那個女子的身後竟然跟著成千上萬禁軍,帶頭的人一身明黃色的衣服刺得他眼睛生痛——那居然……是皇上?!
“給朕關城門!”李瀟的聲音遠遠傳來。劉虎依稀聽得見這一句話,伴隨混亂的馬蹄聲傳來,怔了片刻,立刻反應過來反手就要去關城門。
一鞭子毫不留情地打在他手上,肌膚上傳來火辣的疼痛,鞭子在他手上烙下一道血痕,他驚呼一聲,還沒來得及反應,一身宮女打扮的女子已經駕馬飛馳而去。
“沒用的東西!”李瀟怒喊一句,劉虎驚得連忙跪倒在地,卻無人理他,身旁是千軍萬馬呼嘯而過,絕塵而去。
李瀟眉頭緊鎖,眼裏露出腥紅的顏色,緊緊咬住嘴唇,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快馬加鞭的女子,終於忍不住冷冷開口:“給朕放箭!”
納蘭懷素心頭一驚:“皇上?”
“給朕放箭,你聽不懂嗎?”李瀟冷喝一聲,目光如劍,納蘭懷素不敢再言,立刻揮手對身後吩咐:“放箭,不許傷了公主。”
前排的禁軍驀地從馬上取出弓箭,動作整齊劃一,瞬間數十支冷箭朝前方的女子飛去。傷到人誰也擔待不起,行動受了束縛,女子又身手敏捷,十幾支冷箭居然全都讓她躲了過去。
李瀟眼裏冷得仿佛是寒冰,咬牙切齒:“你們給朕盡全力,就是人死了朕也不怪你們,攔住昭曼公主的人重重有獎!”
納蘭懷素全身一震,知道他正在氣頭上,自然是氣話,而身後的禁軍已經整整齊齊插好箭,隻等他一聲令下。他催馬前行,硬著頭皮勸道:“皇上息怒,人死不能複生,皇上請千萬三思,這可是昭曼公主啊!”
李瀟眼裏流露出殺人的凶氣,終究是冷靜下來,聲音裏透著刺骨的寒意:“把弓箭給朕。”
納蘭懷素不敢怠慢,立刻把皇上禦用的弓箭遞上。
李瀟放緩了馬速,額頭上卻青筋暴起,對著前頭的女子毫不留情“騰地”一箭射出。馬匹長鳴一聲,身子軟下去倒在地上,馬背上的女子也跟著一個趔趄摔到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