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莉也在陣陣冷風中清醒了幾分,迷蒙睜開眼,赫然對上章魚俯身傻傻望著她的專注眼眸,嚇得尖叫一聲,揚手就是一拳揮過去,一聲慘叫聲嚇得司機手一抖車子在路麵畫了個弧線。
“喂!你們在搞什麼鬼!”司機回頭怒吼。閉眼小寐的明媚也被驚醒。
“停車停車!”艾米莉彈坐起來,拽著司機的衣服大喊。
車子停穩後,艾米莉連推帶踢地將章魚趕下了車,讓明媚坐到後麵,氣得司機要將他們扔在路邊,章魚好說歹說才讓出租車繼續前行。
“章小魚,眼睛沒事吧?”明媚一邊問一邊瞪了眼艾米莉。
“不礙事。”章魚痛得倒吸了一口氣,卻隻能強忍著。
“我又不是故意的……誰叫他瞪著雙大魚眼盯著人看,嚇死我了!”艾米莉輕聲嘀咕,而後撒嬌似地抱住明媚的手臂,仰著紅紅的臉頰,“寶貝兒,今晚我可不可以去你家睡啊。”可憐兮兮的模樣像極了一隻喝醉了的流浪貓。
“當然可以。”明媚拍了拍她的頭。
到家的時候已經快十二點,兩個人靠著意誌力勉強地洗漱,如此折騰一番,時間就很晚了。明媚向來都是早睡早起,此刻困得眼睛都要睜不開了,酒精加上冷風,頭昏沉得很,偏偏艾米莉還拉著她問章魚有沒有趁她喝醉的時候占她便宜。明媚沒好氣地嘀咕,“他抱著你又啃又摸……行了吧?”
“啊啊啊啊啊啊!”半夜裏,真是鬼哭狼嚎啊。
“睡啦睡啦。”
“我都失身了我還睡得著嗎我!”
明媚翻個身,將腦袋整個塞進被窩裏,懶得理她。片刻,她迷迷糊糊想起什麼來,呢喃著說:“唔,過兩天我打算搬去學校宿舍。”
艾米莉沒接腔,因為她正忙著逼迫自己拚命回憶,在昏睡的那段時間裏,那隻臭章魚到底有沒有趁機吃豆腐啊啊啊啊!
宿醉的後遺症就是第二天睡過了頭。
“七點五十……天哪快八點了!”明媚猛地從床上跳起來,將手中的鬧鍾一丟,推了推還在沉睡中的艾米莉,“快起來,要遲到了!”該死,昨晚忘記調鬧鍾了。
沒反應。
再推,艾米莉翻了個身將腦袋塞進被子裏。
明媚一腳踢在她的屁股上,“豬!你繼續睡吧,我先走了。”這招真是屢試不爽,艾米莉嚎叫著坐起來,“擾人清夢也是犯罪懂嗎!”
明媚懶得理她,換衣服刷牙洗臉擦保濕霜,一係列動作五分鍾內一氣嗬成,她看了腕表,而後抬頭望著艾米莉:“五分鍾,過時不候。”
“你趕著投胎啊!”艾米莉哀嚎著光速滾進了洗手間。
今天第一堂課九點開始,從明媚家裏去大學城,公交車在不塞車的情況下,需要四十分鍾,而今天是周一,一個禮拜中最不正常的開始。明媚望著車窗外長長的車隊,十分焦躁,若不是離得有點遠,她早就下車跑到學校去了。
艾米莉漫不經心地咬著南瓜餅:“遲到就遲到唄,有什麼大不了的。”
“沒課的人滾一邊去。”明媚沒好氣。
“你還好意思說,明明記著是下午的課,結果被你一腳給踢忘了,一大清早就吸收一大堆的汽車尾氣,真是縮減壽命啊。”
明媚想起她們上了公交車艾米莉才忽然醒悟她早上壓根就沒課時的表情,忍不住又樂了起來。她也是因為睡得昏昏然,才忘記了她們已經不是高中不在同一個班級。雖然依舊在同一所大學,但明媚讀的是海洋地質專業,而艾米莉是外語學院。
“你知道今天第一堂課是誰的嗎?”
“誰呀?難不成是超級大帥哥,所以你才如此雞血澎湃?不可能吧,你們學院的教授基本上都是老骨頭一把。”艾米莉是頭號花癡,美男美女通殺。
“宋引章教授。”提起這個名字,明媚兩眼放光。“而且這是他這學期第一堂課,我怎麼可以遲到!”
艾米莉蹙眉想了想,“噢,那個研究什麼海洋地理的成功地在海底發現大量原油的你的偶像宋引章?”
“BINGO!你知道嗎他今年竟然擔任我們係的第一專業講師,我拿到課表時開心得要瘋了!他那麼忙的人呀!我以為這四年都沒有機會聽他講課呢!”明媚忍不住眉飛色舞。
“切,不就是一個老學究嘛有什麼好迷的。”
“話不投機半句多。”
車流終於慢慢地疏通了,公交車在另一條道路分流,那條路通往大學城,過往車輛較少,司機立即飛速前進,很快,便抵達了海大。
“我先走了呀。”明媚揮揮手,跳下車,一邊瘋跑一邊看腕表,糟糕,差兩分鍾就到九點了。從學校大門口到階梯教室,就算用跑的也得十分鍾吧……
明媚氣喘籲籲地推開階梯教室的門,因為是公共大課,可以容納兩百人的大教室基本上滿座,人頭黑壓壓一片,教室裏沒有開燈,略顯昏暗,所有的光線都聚在講台前方的大投影上,幕布上正播放著一幀幀美麗得令人屏住呼吸的照片,每一張都是海洋,日出時、清晨、正午、日落時分、夜幕下,每一個瞬間海洋的表情都生動地被凝固。紅嘴鷗在海麵上停駐、嬉水、低低地沿著水麵飛身掠過,振翅飛翔,與海洋融洽相處。還有一組照片全部來自海洋深處,水草、海藻、魚群、蝦類、貝殼、石頭群等等等等,絢爛得令人目不暇接。而最後一組照片,卻瞬間將人從海洋的美好幻象中帶入殘酷的黑色地帶,狂風暴雨席卷著遍地的斷垣殘壁,屍體像是漂浮在水麵的白色垃圾,痛哭的親人,海嘯帶來的災難,又豈止是失去家園的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