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二十五歲的成熟靈魂，賀小舟很快就調整了情緒，笑著說道：“天氣這樣好，我本來想去花園裏逛逛的，正巧表哥來了，不如我們叫上大姐姐、二姐姐一起，人多也熱鬧些？”
韋方奕看她一眼，不置可否地點點頭：“好啊。”
他居住的瓣香閣在侯府後方的小山坡上，距離花園僅僅一條小徑，清幽的環境十分適宜念書。雪融化後的山路有些難走，幸而韋方奕早讓人在地上鋪了黃土細沙，方便了很多。
路上賀小舟問了他一些科考的事，韋方奕一一答了，語調隨意中不乏自信，似乎是必中無疑。三人走到坡下，臘梅的芬芳撲鼻而來，更有一個熟悉的窈窕身影，正牽著丫鬟的手，小心翼翼的想抬腳往上走。
“崇琦妹妹？”韋方奕有些意外。
賀崇琦轉過頭，看到賀小舟和韋方奕一起出現，姣美的臉龐上閃過一抹失落，隨即便笑道：“昨兒看你送太夫人的臘梅很好，我也想折兩支去插瓶，天光這樣好，正準備當回偷花賊呢，可巧你就回來了，還帶著三妹妹，我這姐姐啊可是沒臉了。”
她貫會打趣自己，韋方奕聽她說完已是笑不可抑：“三妹妹，看來我們還來得早了些，要是再晚一刻，定要大妹妹人贓俱獲。”
賀小舟跟著微笑。
大家說笑著走進瓣香閣，這是座7字形的二層樓閣，造型頗為古雅，為了取暖，屋裏燒著炭盆，暖融融的。韋方奕打發丫頭們去請賀恒波。不多時，三姐妹齊聚一堂。韋方奕搬出一個小小的紅泥爐，放在通往山腰的木平台上，四周設了擋風又不遮陽的幔帳，溫酒待客。陽光和煦，殘雪依稀，芳香襲人，還有各式各樣的小吃佐酒，怎一個愜意了得。
這情景讓賀小舟不由想起現代的燒烤——假如她有一天真的回去了，應該會挺懷念這些兄弟姐妹吧。
“可惜大哥哥快要成親了，不能和我們在一道玩兒，將來怕更沒機會了。”韋方奕微醺薄醉，不無遺憾的說，“我真懷念小的時候，要是我們都不長大就好了。”
要不怎麼說每個男人心裏住著個小孩兒呢，更別提韋方奕這個還沒有長大的大男孩了。賀小舟捧著酒杯笑眯眯的看他發牢騷，賀崇琦則不無遺憾地輕歎一聲：“方奕說得不錯，總有一天我們是要分開的，如果我要是一株梅花就好了，不偏不倚永遠紮根在這山坡上，也不用畏懼有一天將會飄落何方？”
身為庶女的賀崇琦怕是永遠也逃脫不掉命運不由掌握的恐慌感吧？可說到底，人生在世，誰又能真正掌握自己的方向呢？
賀小舟沒喝多少酒，算是比較清醒的，賀恒波喝了不少，雙頰嫣紅，但她酒量很好，行起酒令來依然很順溜，見兩人都有些醉了，便側過身去和賀小舟說話。她素來崇敬薛卞，可惜大太太和二太太關係尷尬，她到最後也不好意思去聽課，隻能時不時地與賀小舟探討一番，好像借著這個妹妹和薛卞交流似的。雖然對那些之乎者也的問題沒多大興趣，賀小舟也少不得打起精神敷衍，但賀恒波越問越艱深，頗有點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架勢，賀小舟無奈，隻得借口喚紫書給韋方奕、賀崇琦醒酒，把這茬給圓了過去。
“那三妹妹你是答應去薛夫子那裏幫我詢問嗎？太好了！”賀恒波興奮地握住她的手，娃娃音越發嬌嫩，“以前我還有些不好意思，怕妹妹你心有芥蒂，如今看來，是我太小家子氣啦，姐姐給你陪個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