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馬程宇,沐白這才想起自己還沒有問他是否泄露自己教他贏得比賽的事情,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明天再去找他,此時天都有些暗了,沐白決定練完字就洗洗睡了。
鋼筆字比起毛筆字來說,其實好寫很多,但是沐白已經習慣了毛筆,再來習慣鋼筆,畢竟還是有些別扭的,他每天乘著韓洛不在的時候偷偷買了字帖練著字,近日來進步神速,幾乎已經能正常書寫了。
寫完最後一個字,沐白鬆了一口氣,將鋼筆細心地收好,又小心地藏起了字帖,他這才活動了一下有些酸痛的脖子,走進了衛生間。
韓洛回來的時候,沐白早已經躺下很久了,不過他還是在韓洛走近門口的一刹那感覺到了,他保持著一動不動的姿勢,繼續假裝自己已經睡著了,然後練起內功來。比起剛來時,他現在體內的廢氣幾乎已經快清除完畢了,這比他預想的要快些,而這一切大概是在他受傷之後開始加快的。
所以沐白一時也說不清楚,這受傷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了。手臂受了一點傷,不但讓這個身體更加聽從指揮了,也讓他的內功修習速度更加的快了。
這個問題沐白沒去深究,畢竟就算真的深究他也得不出個所以然來,他專心致誌地練著內功,耳朵卻清晰的聽著韓洛的動靜。韓洛似乎刻意放輕了腳步,但沐白依然聽得十分清楚。
他聽到韓洛走到桌前,打開了台燈,然後坐在那裏翻看起書本來,過了好一陣,沐白都練完了內功,才聽到韓洛合上書,走進了衛生間。沐白微微睜開眼睛,看了一眼衛生間的方向,心下微微有些感慨。
韓洛是個很用功的人,就算他每天晚上去外麵兼職打完工很晚了才回來,但他依然會看兩個小時的書才休息,甚至有的時候,他是快到天明了才睡下去,沐白能練習內功緩解自己睡眠的不足,但是韓洛不能啊。
他隻是一個正常人!沐白甚至能看到韓洛眼眶周圍有著深深的黑眼圈,雖然沐白聽老太太說了很多韓洛的事情,但是同韓洛一樣,老太太對於他父母的情況也是隻字不提,就算有時候偶然說到了,也會很快地轉移話題。
沐白隱隱的知道韓洛的童年並不算幸福,後來跟著老太太夫妻倆一起生活,三人一起雖不算富裕,但也能勉強過活,前幾年老太太的丈夫去世了,而老太太的身體也垮了,韓洛沒有時間和精力去照顧她,又不放心她一個人在家,隻能找了一家敬老院讓老太太住了進去。
而他則用所有的空餘時間去打工賺錢,一部分給老太太治病,一部分交給敬老院,剩下的,才是供他自己生活。盡管如此的疲憊,韓洛依然不願意放棄學習的機會,他幾乎是抓緊了每一分鍾空餘的時間在學習,想到這裏,沐白甚至有些猶豫了起來,讓韓洛空出時間來給他補習,真的好嗎?
他心底有些微的猶疑,韓洛的處境他雖然不十分的了解,但是憑感覺也知道他過的絕對不輕鬆,這種情形讓沐白不由得想起自己以前的日子,他以前拚命地練習武功,隻為了不落後於人,然後被人拋棄。
而如今的韓洛,突然給了他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雖然並不是相同的情形,卻莫名的有些相似,唯一的不同,大概是韓洛還有一個心靈溫暖的源泉,而他,一無所有。
沐白心下微酸,感覺到韓洛走了出來,便忙地閉上了眼睛,他覺得自己的眼睛幹澀得生疼生疼,那種幹燥甚至讓原本在這個世界慢慢溫暖潮濕的心也變得冷硬幹枯了,沐白的指尖微微有些顫抖,但他很快收緊了掌心,緊緊地握起拳頭,將那種顫抖停止了下來。
他一個人也會過得很好的,就算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沒有愛人,他也會好好地活下去,用力地、掙紮著生存下去,哪怕這人生沒有存在的意義,但活著,本身就擁有最深刻的意義,因為活著,就會有以後,有未來。
而且,在這個世界,他並不是隻有一個人而已,至少,這個身體並不是一個人生活著,他有親人,也許,將來還會有朋友,和愛人。
沐白輕輕地浮起了嘴角,冰冷的心房似乎漸漸溫暖了起來,腦中的思緒慢慢地飄散開來,他的唇角輕揚著,安心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