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爾斯昏過去了———或者說是睡著了,他的精神遊走在過去的記憶裏:他看到了6歲的自己站在小學門口,膽怯而又弱小。他的母親走過來蹲在他麵前,把一個超級英雄玩偶遞給他,拍了拍他的頭,對他說:“不怕,有超級英雄陪著你。”年幼的邁爾斯笑了,笑得十分燦爛。他接過那個玩偶,用小手奮力對母親揮了揮,隨著人群進入了學校。平心而論,這恐怕是邁爾斯一生中最幸福最快樂的時刻;突然間,他的麵前出現了一間豪華的辦公室,一個坐在高級躺椅上的肥胖的男人悠閑地抽著昂貴的雪茄。“嗒嗒嗒......”有人敲響了辦公室的門,一個穿著尺寸明顯小一號西服的人抱著一大堆簡曆走了進來,這是剛剛成年的邁爾斯。他恭恭敬敬地遞上了簡曆,而那個男人隻看了幾頁就扔掉了那堆東西。“什麼?你連大學都沒有上過?......你有任何的特長嗎?沒有!你有任何的成績嗎?也沒有!我們的公司可不收廢物,你的簡曆簡直就是一堆廢紙!沒有公司會因為同情而收下你,你還是去領社會福利院的救濟吧!”看著自己苦心準備的簡曆在辦公室裏漫天飛舞,邁爾斯默默地拾起那些“廢紙”,走出了辦公室。邁爾斯看著當年的自己,突然發現自己的淚水已經浸透了簡曆......
“嘩!”一桶冰水讓邁爾斯從回憶中回到了現實,被強烈刺激的他條件反射地想要活動四肢,卻感到四肢被什麼固定住了。“醒了?不錯,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一句陰陽怪氣的話傳到了他的耳朵裏。他努力地睜開眼,看到自己正待在一間狹窄的小房間裏,一盞安在房頂的節能燈發出陰冷的光,他的麵前站著一名穿著黑色西服、戴著墨鏡的自由軍。他又一次發力試圖活動,卻隻是徒勞。“歡迎來到巴爾特自由軍情報部!特工查理,代號B103,竭誠為您服務!”還沒等邁爾斯弄清楚情況,這位“熱情”的自由軍便自報了家門。“服務態度真好啊......”邁爾斯苦笑了一聲,終於明白了自己身處何處。“你是我們的貴客,我們的指揮官對你十分感興趣,所以你隻需要回答幾個小問題就可以去喝啤酒看電視了。”查理接著說道。“你想知道什麼?”邁爾斯試探性地問道,“首先,我已經給你作過自我介紹了,你也介紹一下自己吧!”查理發問了。“我?我叫邁爾斯,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世界軍步槍兵。”邁爾斯漫不經心地答道。“好極了,還有別的嗎?”查理微笑著說。“你還想從我這個炮灰嘴裏得到什麼?”邁爾斯不屑地笑了一下。“嗯,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就是你們的部隊現在在哪裏啊?你馬上就可以離開了。”查理似乎很隨便地問道。邁爾斯的笑容突然僵在了臉上,他明白了查理的目的。他當然想要獲得自由,但他一想到這一句話就可能會葬送許多與自己一樣的年輕人時,他立即就被一種巨大的負罪感包圍。他討厭斯塔克帝國,但他認為世界軍士兵是無罪的,他們應當活下來,並與自己的家人團聚。邁爾斯低下頭,很久沒有說話,查理的表情也漸漸變得奇怪。“噢,我們的朋友似乎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問題。不要緊,我會讓你知道的。”特工查理詭異地一笑,快步走出了審訊室。邁爾斯雖然不知道即將來臨的是什麼,但他知道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確定查理已經走遠後,他又一次試圖掙脫束縛,但他的四肢都被繩子牢牢纏住無法動彈,他用僅有的自由手指到處摸索著。猛然間他摸到了一個玻璃製品,似乎是一個燈泡。邁爾斯大喜,他輕輕地把那個燈泡形狀的玻璃製品從牆上擰了下來握在手中,然後用力砸向了水泥牆。“啪!”隨著一聲清脆的響聲,他的手裏多了一塊玻璃碎片。不一會,邁爾斯重獲自由,不過代價是他右手的拇指和食指都被劃破了。他還沒來得及高興,遠遠地聽見了查理的聲音:“我的朋友,你即將迎來你的救贖!”
邁爾斯趕緊躲到門後潛伏起來。查理邁著輕快的步子走進審訊室,他的手裏多了一支注射器,他一眼就看到了空蕩蕩的牆。“我的朋友!你怎麼能......”查理還沒來得及表示驚訝,邁爾斯就他從身後衝出緊緊地勒住了他的脖子。邁爾斯戰前做體力活鍛煉出的一身肌肉此時派上了用場,盡管查理經曆過特種訓練,但論力氣還是遜於邁爾斯一籌,一時間動彈不得。查理的缺氧的感覺越來越明顯,他在求生欲望的驅使下突然用胳膊肘用力搗在了邁爾斯的肋骨上。邁爾斯感到一陣劇痛,手頓時鬆開。查理趁機對準邁爾斯的頭又是一拳,邁爾斯倒在了地上,似乎不省人事。“哦!我天真的朋友!雖然你對我如此粗魯,但我還是要用紳士的方式救贖你!阿門!”查理又一次微笑起來。他拿起注射器擠出幾滴藥水,對準邁爾斯的靜脈就要紮下去。就在大功將要告成之時,邁爾斯突然睜開眼,一把抓住他拿著注射器的手反轉對準他自己,把整整一管藥劑注入了他的脖子。查理的瞳孔開始放大,他捂住了他的脖子,張大嘴巴想要說什麼,但隨即癱軟地倒在了地上。邁爾斯拔出那支注射器看了看上麵的文字:
MASK〔IV〕50mlDANGER!
他驚出一身冷汗,他認識這種藥物。以前他在貧民區四處遊蕩時經常看見有人吸食一種被稱作“天堂之吻”的毒品,價格不貴,但那些癮君子每次吸食這種毒品時都表現得如癡如醉。他們吸食這種東西用的工具是一種組合式玻璃器具,下麵是一個開口的玻璃球,上麵是一個玻璃吸管。每次吸食的時候他們就把一滴“天堂之吻”滴進玻璃球,將玻璃吸管擰在玻璃球的開口上,接著把玻璃球放在火上加熱。隨著溫度升高,液滴逐漸變為蒸汽,此時那些癮君子就把鼻子伸到玻璃吸管管口,貪婪地品味著這美妙的味道。邁爾斯後來從一個曾經在黑幫裏做過毒品生意的熟人嘴裏得知,那些所謂的“天堂之吻”隻不過是一種斯塔克醫藥集團生產的名叫MASK〔III〕的強致幻性藥物。MASK係列藥物原來是作為一種強效麻醉劑而生產,但後來這種藥物的研發出現了致命性的錯誤,導致人體接觸此類藥物時會出現心跳加速、血壓升高、神誌不清的狀況。斯塔克醫藥集團緊急停止了MASK係列藥物的研發計劃,但大量本該銷毀的MASK係列藥物被看到商機的灰色利益集團通過收買監督機關購走。從此無數MASK流入毒販和黑幫的手中,被命名為“天堂之吻”出售給毒癮者,MASK〔III〕就是其中最新最暢銷的一種。
與此同時,一家地下藥品公司開始著手研究MASK藥物,計劃推出新一代MASK並批量生產,這支MASK〔IV〕應該就是那家公司的最新產品。隻需要1ml“天堂之吻”MASK〔III〕就可以就可以讓吸毒者神魂顛倒,如果那50mlMASK〔IV〕真的被注入邁爾斯的身體,他恐怕就將在被套出所有情報之後死於極度的癲狂。
死裏逃生的邁爾斯從地上慢慢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然後如釋重負地長出了一口氣。雖然躲過了一劫,但現在他的處境絕對不容樂觀。他現在位於自由軍的營地深處,他的敵人是訓練有素、身手不凡的自由軍特工和為數眾多且有高科技軍火集團支持的自由軍部隊。梅裏克不知所蹤,那個神秘步槍兵說的自由軍指揮所也似乎遙不可及。邁爾斯翻了翻查理的口袋,找到了一張電子門禁卡、一支加裝消音器的M9手槍空槍和一個彈匣,他把彈匣推入彈倉,輕輕地上了膛。現在他隻有12發子彈,而這把手槍也是他眼下唯一可以用來進行無聲攻擊的槍械。為了保險,他換上了查理的衣服作為偽裝。他小心地推開審訊室的門向外看了看,走廊裏沒有人,他躡手躡腳地走出房門,向走廊盡頭摸去。走廊裏燈光昏暗,散發出一股腐臭的氣息。走廊上有一部電梯,不過邁爾斯並不敢使用;有一個小房間裏亮著燈,門虛掩著,邁爾斯掏出手槍慢慢摸過去。走到門口,他一隻手拿槍,一隻手猛地推開房門衝了進去。房間裏沒有人,是一個小倉庫,裏麵堆著好幾個紙箱子。邁爾斯打開紙箱子,裏麵赫然是一盒盒用注射器包裝的MASK〔IV〕藥劑,查理手中的那一支注射器就來自於此。邁爾斯看著這些致命的液體,突然想起了查理,他覺得這些東西或許可以利用。他拿出一個盒子拆開封裝,把五支MASK〔IV〕塞進了他的口袋。
樓下的走廊裏,一名自由軍特工倚在窗口看著外麵的風景。他點著了一支香煙叼在嘴裏,白霧從他的鼻子裏慢慢噴出。而此時在走廊的另一頭,逐漸露出了一個黑影。那名特工本來一定會去拉響警報的,但他現在是如此的放鬆,以至於對死神的到來完全失去了警戒。“噗!”一聲微小的比窗外的鳥叫還輕的聲音傳來,特工手裏著的正旺的香煙頓時掉到了地上。黑影小心地走上前來幾腳踩滅了煙頭,又拾起特工身上的MP5K看了看,可惜沒有消音器。他歎了口氣,不過還是舍不得這來之不易的武器,於是把它挎在了肩上。說來可笑,邁爾斯這個新兵菜鳥真正走上戰場不過三四天,居然就已經幹掉了數頭巨獸、一輛加農炮軌道車和上麵的成員、一道精鋼閘門以及兩名自由軍特工。這樣的戰功足以讓他晉升為像卡爾一樣的步槍兵大隊隊長,但前提是他到時候還有命獲得晉升而不是收到一塊與他毫無關係的烈士勳章。這層樓有三個房間,不過梅裏克似乎不在裏麵。走廊裏有一個空中通道通往旁邊建築的門,有一個電子門禁係統。邁爾斯走上前,拿出查理的門禁卡刷了一下,“嘀——”門馬上打開了。邁爾斯進入空中通道,透過防彈玻璃向外眺望。他現在可謂是待在狼窩裏:建築外圍環繞著高達四五米的帶電鐵絲網,鐵絲網外部還有一堵厚達一米多的防爆牆,院內有至少四五支七八人一組的自由軍巡邏隊來回巡查;唯一的出口建有兩座架設了M2重機槍和榴彈發射器的哨塔,出口大門上麵則覆蓋了厚重的裝甲,估計就是坦克炮也未必能炸開,四處一副天羅地網之勢。
他感到有些絕望,不停地用舌頭濕潤嘴唇卻依然感到幹澀。“我還是先找到梅裏克吧。”邁爾斯勉強安慰著自己,慢慢走向通道另一端。
“監獄重地,無關人員嚴禁入內!”邁爾斯在通道另一端的門口看到一個紅色的牌子,這裏似乎是自由軍關押戰俘的地方。“我沒準可以在這裏找到梅裏克。”邁爾斯心想。他走出通道,慢慢走進這座建築。“身份驗證完畢,歡迎你,特工B103。”電子門自動開啟了。自由軍的認證係統終究還是不夠完善,僅僅靠掃描門禁卡就把邁爾斯當成了查理。門內是一間排列著幾個鐵皮櫃的小房間,他打開櫃子,裏麵是排列整齊的泰瑟電擊槍(一種便攜式電擊武器,可以讓敵人喪失戰鬥力而不致死)和一整箱震撼彈,看來這裏應該是一個保安室。邁爾斯如獲至寶,他抓起三顆震撼彈夾在腰帶上,又把一支電擊槍塞進口袋,這將是非常實用的。
邁爾斯又一次全副武裝,他正準備離開這裏,突然聽見不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他趕緊躲在了一張桌子後麵。“吱———”保安室的門被推開,兩名一胖一瘦的自由軍獄警一邊聊天一邊走了進來。“老兄,你知道嗎?地鐵裏今天來了一輛軌道車,裏麵還有兩個世界軍———天知道他們是哪裏來的!我們的部隊最後把他們攔了下來。現在他們裏的一個已經被送到了咱們旁邊情報部的審訊室裏,他一定會生不如死的!至於另一個人,傑斯將軍不知道為什麼對他十分感興趣,把那個人押到他的辦公室裏了。”胖獄警向另一個吹噓著今天他聽說的事。“傑斯將軍?那應該就是自由軍的指揮官。現在梅裏克和他在一起,生命沒有太大危險。”邁爾斯心裏盤算了一下,頓時放心了許多。
胖獄警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然後打開櫃子,準備拿一支電擊槍。“怎麼回事?電擊槍怎麼少了一支?你動過嗎?”胖獄警突然發現原來的五支電擊槍少了一支,心中起了疑惑,問瘦獄警。瘦獄警連忙走到櫃子前查看,“我沒有啊,該不會是......”“別瞎說!我們應該向安保中心報告這個情況。”胖獄警打斷了瘦獄警的辯解,表情顯得很緊張,他掏出對講機,準備向安保中心報告情況,邁爾斯絕對不能讓獄警泄漏情況。他突然起身,掏出剛才找到的注射器把一管MASK〔IV〕都打入了胖獄警的脖子。胖獄警跪倒在地,手中的對講機掉在了地上;瘦獄警掏出電擊槍想要反抗,邁爾斯直接上前揪住了他的衣服領子,讓他的瘦腦袋和鋼筋水泥的牆麵來了一個親密接觸。處理完這兩個麻煩,邁爾斯走出保安室,輕輕關上身後的門,迅速沒入了黑暗。
自由軍的監獄裏,四周汙濁不堪、蚊蠅齊舞。邁爾斯看到牢房裏關押著的犯人遍體鱗傷,遠處的牢房中還隱隱約約傳來讓人心裏發毛的慘叫,這些囚犯應該都是世界軍的士兵。沒想到起義者竟然如此對待戰俘,邁爾斯不禁倒吸一口冷氣。他弓下腰,小心地走過一間間牢房。
鐵欄後麵,一個瘦的可以看見肋骨的高個囚犯發現了這個穿著尺寸明顯不對的特工服、神色緊張的的不速之客,他趁邁爾斯經過他麵前時用手輕輕拍了他一下。“嘿!”這位囚犯壓低聲音說道,“你好像不屬於自由軍的編製吧?要知道,如果我一喊,馬上就會有無數的警衛來抓住你。到時候我也許還能住進更高級的牢房呢!”邁爾斯本來就被他那一拍嚇了一跳,此時更是被這句話說懵了。那位囚犯隻是微微一笑,接著說道:“聽著,不管你是世界軍還是什麼別的勢力的人,我知道你來這裏肯定有你的目的。我在這裏整整一年了,我早就受夠了這裏變質的麵包、惡心的味道和一切!!!”說到這裏,他的情緒突然十分激動,想要喊什麼,但他終究還是忍住了。他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我們做個交易吧,現在你想辦法進入這裏的安保中心,打開電子鎖釋放所有犯人。我們會在獲得自由以後發起暴動,你也可以借混亂達成你的目的,怎麼樣?”邁爾斯想了想,覺得這對大家都有好處,於是對那個犯人說道:“好吧,我幫你。”犯人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真誠地對他說:“一定要小心,我希望我們都能活著出去!”
從那位犯人提供的信息來看,安保中心應該位於這座監獄的地下室裏,而沿途則由自由軍警衛重重把守,強攻是根本不可能的,邁爾斯在陰影中一邊潛行一邊思考。突然間,他看見了不遠處電梯旁邊巨大的通風管道,頓時有了一個主意。電梯門口有兩個警衛在警戒,邁爾斯抽出M9手槍對準一個警衛的腦袋。“噗”,隨著消音器散出一股白色的煙塵,那名警衛被一槍爆頭;另一個警衛抬槍想要射擊,被邁爾斯照著胸口連開數槍。邁爾斯覺得一切都解決了,於是走上前去用力扒開電梯門,把那個腦袋被開了一個洞的警衛屍體扔進了電梯井。他正準備把另一個警衛也處理掉,卻猛然發現那個瀕死的警衛正拚盡所有力氣,使勁扣地扣動扳機。邁爾斯趕緊衝上去,想要踢開那把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