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華佗山,就到三道口,一條向南通往金陵,一條向北通往京城,另一條向西通往少林寺。
“我們就在此處分道揚鑣。”楚長歌說。
“後會有期。”慕容雲舒的語氣很幹脆。
“後會有期。”楚長歌從轎中拿出一個大而長的錦盒遞給她,“東西還你。”
慕容雲舒幾乎不用想就猜到了錦盒裏的東西,頓時不敢再直視他的眼睛。當初求一時痛快,又因著他不在麵前,所以提筆便在畫上寫下一句“借問臉皮何處有,畫中男子屬最厚”。現在想來,實在很難為情。她長這麼大還沒那麼直接的罵過人,一般都要拐幾個彎。
“後悔了?”楚長歌見她沒接,戲謔地問。
“嗯。”慕容雲舒很坦白地點頭。
“很好,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他一臉欣慰,語重心長地說,“夫人以後一定要謹記,順從為夫才是王道。”
慕容雲舒聞言啼笑皆非,他這是什麼話呀?
“夫人會去少林寺與為夫會合吧?”是詢問,更是要求。
“我又不當和尚,去少林寺做什麼?”她故意這樣問。
“你也當不了和尚。”
慕容雲舒一囧,道:“那就更不用去了。”
“我在沙坪鎮等你。”
“少林寺路途遙遠,長途跋涉很累。”這是實話。
“沙坪鎮在少林寺山腳下,鎮上有一家江湖客棧,你到那裏找我。”
慕容雲舒無奈地搖了搖頭,悠悠地笑起來,某人又開始間歇性聽不懂人話了。
在三道口分手後,慕容雲舒的馬車便駛上去京城的官道。
“小姐,你明明就計劃去少林寺,為什麼假裝不想去?”綠兒問。
“此一時彼一時。”當初決定去少林寺是想問他,與她定親是否是為報答她當年的救命之嗯,順便退親。以身相許這種報嗯方式,她不接受。可現在人家銀票都已經燒了,靠山也給她當了,她還能過河拆橋嗎?再說了,不嫁他,真去當尼姑不成?
她還不想把祖宗十八代氣得活過來。
綠兒搖頭說:“不懂。”
“去外麵吹吹風就懂了。”
綠兒知道小姐不想讓她看畫,於是識相地挪到外麵,與車夫一起吹冷風。
綠兒出去後,慕容雲舒便從錦盒裏取出畫打開,娟秀的小楷左邊多了一行龍飛鳳舞的字: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臉皮相許。
“真有本事。”慕容雲舒斜著頭笑,心情很愉悅。
似乎,不管她做什麼,說什麼,他都不會生氣。是他脾氣好,還是另有原因?
與此同時,西邊官道上的人也各懷心思。
“教主。”東護法實在忍不住了,“你……沒事吧?”
其他三人一齊豎起耳朵聽,這也正是他們擔憂的。教主三年前抱著人上去,空手回來,一怒之下把“賽華佗”三個字從江湖除名,世上從此隻剩不行醫的鳳城。現在空手上去,抱著人回來,讓他們不禁擔心,教主會不會觸景生情?
“沒事,你們可以慢慢走,越慢越好。”楚長歌的聲音聽起來很悠閑。
聞言,四人心中的大石頭終於落下,能說出這話就表示沒事。
事實上,每次上華佗山,楚長歌的心情都很沉重,這一次,格外沉重,因為在那裏遇見了慕容雲舒。
楚長歌仰頭靠在轎壁上,閉上眼,在心中無聲地問:“惜兒,你不會怪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