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蕪的官道上,一輛低調的破舊馬車緩緩行駛,時不時發出吱吱的滾輪摩擦聲,好似隨時可能會散架。
馬車外,有兩個車夫,一個嬉皮笑臉,一個麵無表情。此二人正是王朝與張裕。
馬車內,慕容雲舒倚壁而坐,閉目養神。早知還是會落入他們手中,當初就不設計引起靖邊侯的注意了,好歹還有本書看。
同樣坐在馬車內的,還要金、銀燕子,她們冷冰冰地瞪著穩重平和的慕容雲舒欲言又止。
“想說什麼就說吧。”慕容雲舒閉著眼,淡淡地開口。被兩道視線如此殷切地關注著,怪難受的。
“你真不怕死?”銀燕子問。
“你敢殺我嗎?”慕容雲舒用的“敢”字,而非“會”字,因為她深知,小梁王想要的絕不會是她的屍體。
銀燕子冷哼一聲,道:“王爺雖然沒說殺你,但也不會給你好果子吃!等到了蜀中之後,看你還笑不笑得出來!”
慕容雲舒青眉一挑,道:“那得先看你們有沒有本事把我帶去蜀中。”
銀燕子一驚,麵露警惕:“你在指望楚長歌來救你嗎?”
慕容雲舒還是不說話,嘴角的笑意越發濃烈。
“雙拳難敵四腳,經過今日的一戰,楚長歌就算不死也會丟掉半條命,絕不會有精力來救你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既然如此,你們又何必馬不停蹄地趕路呢?難道你們不是怕楚長歌追上來?”慕容雲舒問。
心思被說中,銀燕子麵露窘態,嘴上卻堅持說道:“楚長歌說不定已經死了。”
慕容雲舒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擔心?他死了便不會再有人來救我。當然,他若沒死,那麼必定會來,不僅會來,而且還會帶著魔教教徒來。你是江湖中人,應該知道魔教的勢力吧?”
“你……你少嚇我!我銀燕子不是被嚇大的!”銀燕子嘴上這樣說,心裏卻害怕極了。於是悄悄與金燕子商定,她回靖邊城打探虛實,之後再循著沿途的記號與他們彙合。
楚長歌沿著錢莊後麵的小路一直追到城外十裏,都沒有發現慕容雲舒的蹤跡,最後一臉陰鬱地回到下榻的客棧,決定從長計議。
比起慕容雲舒的下落,鳳城更關心另一件事:“你說惜月還活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楚長歌實在無心解釋太多,懨懨道:“我已經派人將她接回黑風山了,你去找她便是。其他事情你問她。”
鳳城雖然心中有千百個疑問,但也很清楚,以楚長歌現在的狀態,就算有人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不會去想除了慕容雲舒之外的事情的。“奪魂丹的解藥找到了嗎?”
提起這事,原本低頭頹然坐在椅子上的楚長歌猛地抬起頭來,道:“胡伯格說,以她體內的藥量來看,奪魂丹的藥效最多潛伏七個月,現在距最後期限隻有一個月了。”他忽然頓住,然後話鋒一轉,厲聲道,“東南西北,你們立刻去尋找犀牛的角、麒麟的血、烏賊的骨和靈芝的根。”
“是!”四大護法心知這四樣東西必與解慕容雲舒體內的奪魂丹之毒有關,片刻也不敢怠慢,領命離去。
四大護法剛走,一個穿著鬥笠的黑衣人便進來報告:“教主,有人在城內打聽您的消息。”
楚長歌聞言黑眸一冷,在這種時候打聽他的消息,不是想殺他,就是怕他還沒死。他更傾向於後者,因為,當今江湖想殺他的人不少,敢明目張膽地打聽他的消息的人卻沒幾個。
“哪個門派的?”楚長歌問。
“無門無派,不過看她身材年輕,麵容卻衰老,很像‘金銀燕雙飛’之中的銀燕子。”
金銀燕雙飛,武功平平,卻因妹妹貌若天仙、姐姐老態龍鍾而聞名江湖。楚長歌雖然對無名小卒並不上心,但巧的是,他幾個月前見過她們在蜀中。
頃刻,楚長歌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中燃氣一團凜冽的殺氣,但俊美的臉廓上卻浮現一抹笑,直教人骨寒毛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