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接到恬恬的電話之後,幾乎是毫不遲疑地扔下了高層會議,驅車到了恒光。
那時候雨勢已經越來越小了,雲恬悅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事情還是怕自己的難堪被人看到。
匆匆從車上跳下來,顧不得撐傘,幾萬的高跟鞋踩在滿是汙水的地上也毫不憐惜。雲沫滿心擔憂。
“恬恬,我來了。快上車!”
雲恬悅抬起頭看了一眼雲沫,一直緊繃的神經終於全麵奔潰,趴在雲沫的肩頭放聲大哭起來。
“嗚嗚,姐!”
“沒事了,恬恬咱們先上車去。你渾身都淋濕了,上車換件衣服不要生病了。上車再說。”一邊勸慰,一邊扶著雲恬悅上了車。
她從後車座將備用的毯子扯過來,裹在她身上。連忙打開了車內的暖氣。溫暖幹燥的空氣在車內蔓延開來時,雲恬悅緊繃的身體也緩緩放鬆下來。
車內是長久的靜默,雲恬悅靠在車椅靠背上。頭扭到一邊看著車窗外的簌簌墜落的雨幕發呆。
雲沫看在眼裏,心裏疼的難受。從小到大,被所有人保護疼愛在手心的寶貝,今天卻成了這麼狼狽的樣子。除了心疼,還是心疼。
“恬恬,是誰?告訴姐。”雲沫的語氣有些發狠,要是被她知道有人敢這麼陷害自己的妹妹,她一定不會放過。
雲恬悅抿唇,緩緩閉上了眼睛。
好半響,才將事情的前前後後簡單說了說。
這次,換來的是雲沫的靜默,說什麼好呢?她唇邊諷刺地笑。
她在笑自己無能,妹妹受了委屈,也隻能讓她忍著,讓著。
雲沫微微斂去波動的情緒,擰動鑰匙,發動車子打算到自己附近的公寓,讓雲恬悅換身衣服,她這樣一直帶呆著會生病的。
可車子停在公寓樓下,雲沫叫了好幾聲雲恬悅都沒反應。心裏不由疑惑,將她的頭扳到自己的方向才發現,雲恬悅的臉頰是病態的發紅,嘴唇蒼白,麵色憔悴難看。
下意識地打電話到宗政家宅,詹森聽到少奶奶暈倒了。心肝肺都嚇破了。
“麻煩雲沫小姐將少奶奶送到宗政家私人醫院,我讓人在醫院門口接應您。”詹森語氣誠懇,甚至帶著尊敬的祈求。
雲沫沒一句廢話,掛了電話就發動車子朝郊區宗政家私人醫院開去。
在門口,雲沫在倉促慌忙之中看到了秦朗。雖然穿著厚重的白大褂,帶著口罩。可那雙眼睛,依舊澄澈如藍天,湛白如雲朵,兩人眸子電光火石之間瞥了對方一眼。秦朗就跟在行動病床進了醫院內。
雲沫在急救室外坐了一會兒,消毒水的氣味裏裏外外的將她包裹,時間和空間的記憶在瘋狂地撕扯著她。閉上眼睛,全都是血,全都是血腥味。
爸爸媽媽,小叔小姨,恬恬,阿玦還有自己。
哭聲,尖叫,嘶喊,咆哮。
心電圖機發出細長尖銳的平音,五年前,一切都在喧囂,一切也都徹底沉寂了下來。
她有些坐不住,也有些站不穩。從走廊的椅子上起來,走到了外麵,外麵清爽的風讓她稍微平靜了下來。從包包裏拉扯出女士香煙,打火機。當淡淡清亮的薄荷煙味鑽入心肺,雲沫才徹底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