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半掩,晚霞恰好從書房落地窗大片的玻璃外直射進來,輕軟的霞光波為書房鍍上了一層紅,讓人心潮平緩的紅。
他懶洋洋地走進去,徑直走到了酒櫃前。為自己斟了純淨水,為宗政雄斟了純釀三十年的白酒。
在宗政雄的骨子裏,有一種對本國特產的情有獨鍾,所以宗政家老爺子喜歡古香古色的玩意兒,尤其討厭洋人的東西。
木質地板上打著蠟,光可鑒人。他走過去,將酒杯遞給了爺爺。
“爺爺,你找我。”
“恩。”他點點頭,將望向遠方的眸光緩緩收回。轉而用那雙包含滄桑,內藏偉略雄才的瞳眸對上了宗政煌。
他是自己最驕傲的孫子,接班人,後代,甚至超過了他爸爸宗政百立。
少年有為,手段霸道。為人行事上,也從無差錯,尤其是在他的手中,宗政家幾乎要在東澤稱霸了,甚至在國際上的影響力在這十年裏也大幅度上升。
全部功勞,都在他。宗政煌。
“有什麼事嗎?”宗政曄耐性地問,他天性直覺敏銳。
老爺子一看就是滿懷心事,恐怕這事情還不簡單。
“雲家當年的事情,你知道多少?”他擰眉,憂心忡忡。
“差不多都知道了。”他笑著回答,六角棱玻璃杯輕輕舉起,薄唇輕啜,瞬間齒縫喉腔被甘冽所充斥的滿滿。
原來老爺子就為了這件事情。
“那你還敢娶雲恬悅,還讓曄也娶了雲家的女兒!要是有一天被她們知道了當年的事情與你有所牽扯,到時候怎麼辦?”宗政雄身子有些發抖,咬牙麵色嚴肅。
宗政煌倒是沒有宗政雄那麼深切的擔憂,五年都過來了。他將一切都好好地藏著,不會有人發現,也不會有人知道。
“爺爺,你放心好了。這件事情雲家不會有人知道。”
“你這麼確定?要知道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爺爺是過來人,你若是真心要將雲恬悅留在身邊,就永遠不要讓她知道。一旦她知道,為了宗政家好,你們隻能離婚。”
“我不會離婚。”他原本嬉笑的麵色,驟然一冷,語氣也隨之冰冷。
“你——!”宗政雄被孫子這話氣的站不穩,踉蹌後退了幾步。
宗政煌眼疾手快,已經牢牢地扶住了宗政雄,順勢將他扶坐在黑色精致的辦公椅上。
“爺爺,這是我的事情。我會處理好,您不用擔心。”他緩緩說道,頓了頓又繼續道:“如果沒什麼事情,過幾天我就送您和奶奶回山區去,這裏還是喧鬧了些,你們住不習慣。”
宗政雄頓了頓,麵色露淒。最後唇邊揚起了一陣笑意,笑容泛著自嘲和釋然。
“也罷也罷!你長大了,又是宗政家的家主。這事情我也沒什麼權利說了,不過煌,你要知道人心是最不能估摸得。”
宗政雄說完便站起來,身子有些顫顫巍巍。一人倔強地走了出去。
宗政煌站在一邊,冷眸抿唇一動不動。
一直到晚霞從書房褪去,他才察覺到僵硬的身體站了許久了。
他從口袋裏拿出手機,指尖滑動屏幕,找到了署名是曄的電話號碼。略微猶豫了一會兒,最後又沒點下去。煩躁地將手機扔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