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勤殿裏,緝熙看了眼站在眼前的姑娘,見是個身量修長肌膚豐腴的女子便別過了頭,淡聲說了句“就寢吧。”那女子便戰戰兢兢往前挨近了兩步。
緝熙是坐在床沿上的,這喚作凝香的宮女走過來便跪在腳踏子上給五皇子更衣。
凝香今日被嬤嬤指到倦勤殿的時候覺得簡直是五雷轟頂,怎的五皇子突然要宮女伺候了?這後宮裏所有奴才都知道五皇子的倦勤殿是不要其他奴才闖進去半步的,今日乍然聽嬤嬤說要選宮女進去,一時間所有宮女都驚嚇的要死,尋了各種由頭就是不願意去倦勤殿當差。
這五皇子在後宮的惡名聲由來已久,不知何時日便有傳言說五皇子不會說話之際便會殺人,那倦勤殿偌大的宮殿原先住的滿滿當當全是伺候的奴才可是及至五皇子會走路會說話之際那奴才全被五皇子殺死了。有和六局大嬤嬤大掌事交情好的小奴才們偶爾會探問五皇子的事情一兩句,得到大嬤嬤大掌事一兩句“五皇子小心伺候著,要什麼給什麼就是”亦或是“五皇子的事兒你們幾個小崽子最好別多問,否則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外帶一臉諱莫如深的表情,這樣一番言語外帶那樣一副表情,底下的三傳兩傳,五皇子便成了後宮夜叉式的人物。
倘若該那些大掌事大嬤嬤們說,這五皇子簡直就是個夜叉!在宮裏當差那麼久,能坐到六局最高的位置,誰還沒有做過一兩件損陰德的事兒,可是即坐上了,那便往昔所有都是白紙。然當有一日宮裏管奴才的大小掌事夜裏都接到一厚遝自己幹下的損陰德的事情的紙張,誰能不嚇得魂飛魄散?
事無巨細,連那些掌事們自己都要忘記的事情那紙上也寫得清清楚楚,這簡直就像自己身邊隨時有雙眼睛盯著一般,隻將一幹奴才嚇了個半死。過不多長時間,便知道是那五皇子發出的紙張,因了那些紙送出後嚴五兒挨個兒拜訪了各大管事一番。從此以後,各個管事教新人的頭一件事兒就是說清楚五皇子的脾性和倦勤殿的規矩。
你說那麼多奴才裏真有願意時時被人抓著把柄的,那自然是不願意的。先頭皇後身邊的掌宮太監大老六不就是和皇後說了這事兒麼,結果當晚就失蹤的徹徹底底。那還是三年前的事兒,皇後著人叫了五皇子問話,就見五皇子單薄木訥眼皮子都不敢翻一下的模樣,雖說心裏有疑慮,可是到底也沒問出什麼,且問了其他宮女太監,自然沒人敢說確有其事,於是一來二去,皇後宮裏的大老六就那麼不明不白的失蹤了,聽說有個侄子進宮認喪的時候隻抱了一些破舊衣服回去權當作衣冠塚,大太監的屍首是死活沒尋見。
那些知情的嚇得幾夜沒睡安穩覺,隻覺得這五皇子小小年紀怎的這樣狠毒這樣好手段,奴才本就是奴性種,索性聽話便是安穩的,聽五皇子的吩咐,那自然便能安穩,於是奴才之間便形成了不成文的規定,五皇子的事主子不能說,麵兒上不能說,隻要什麼給什麼便是,橫豎這宮裏成天也就那麼些個事兒,無非就是吃的穿的用的等等,五皇子要求的事兒還不如有些主子娘娘幹下的陰損,遂奴才們便漸漸也就將聽五皇子的話成為一種規矩。
宮裏是個講究資曆輩分的地方,老嬤子老太監們都對五皇子服服帖帖的,下麵的小太監雖不知何故,但被老嬤子老太監收拾幾回也就記住了,於是,新奴才們心裏,五皇子便成為那副模樣。
這回凝香幾個是送去的宮女三番五次教五皇子嫌棄不齊整遂彤管沒了辦法將尚儀局模樣最出挑最齊整的幾個找了出來,果見五皇子沒再說什麼。如此那彤管連同幾個嬤子知道,這五皇子怕是開蒙了。
這會子凝香戰戰兢兢將五皇子衣服一一脫了,直脫到隻剩下單衣的時候才住了手,但見這五皇子麵無表情繼續坐著,於是心裏一跳,直覺這五皇子怕是叫了宮女來不光是灑掃屋子的。
“繼續脫。”
凝香在尚儀局便是心思最活泛七竅玲瓏心的一個,最是會看主子臉色,這時聽見這麼一句,便就知道這五皇子是要找個近身宮女無疑了。
宮裏多是宮女打著攀不上皇上就盼著分到皇子寢宮裏的主意,凝香自然也是這樣,太子的近身大宮女不是待太子出宮建牙的時候帶了出去做了通房麼?身邊有了這麼個例子,其他宮女自然是尋摸著機會等著皇上進後宮好露露臉冀望著皇上寵幸一回兩回,也有早早就願意伺候那幾個未成年皇子的,望著皇子開蒙寵幸了她們好翻身做主子。凝香自然是存了這樣的心思,遂等五皇子衣服脫完將她拉到床上的時候她是丁點不願意都沒有的。
嚴五兒在自家主子將那凝香拉上床的時候就連滾帶爬的奔出了倦勤殿,哎呀我的媽呀,主子這是魔怔了不成。
湊著耳朵聽了半會子沒聽出好歹來,嚴五兒實在是心裏和貓爪子撓一般,悄悄將窗戶戳了個洞,眯著眼睛湊過去一看,一看臉瞬間紫紅紫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