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歎了一聲:“算了,李二苟,你也算盡力了,死後我見到王強,會告訴他,他沒放錯人。”李二苟煩躁地兜著圈子:“應該還有別的辦法的,應該還有別的辦法的。”不久像下定了決心,對外麵喊了一聲日語,那個井次又進來了。李二苟指著我們聲音有些發抖地對井次說:“這些都是你的恩人,按照我們中國的規矩,死前你給他們依次磕個頭,他們做鬼也不會纏著你。”
井次不明白地看著李二苟,李二苟這才發現自己說的是中國話,連忙用日本話說了一遍,井次嘿了一聲,跪倒在地上剛把頭磕下,李二苟抓起桌上放著的石井從李存壯懷裏搜出的刺刀,一把紮在了井次的後頸上。
刺刀從井次的喉管裏直透出來,井次喉頭咯咯作響,翻身指著李二苟,李二苟連連後退,井次眼睛大睜著,充滿了不信與傷心,漸漸沒了氣。
李二苟抖著手解下鑰匙給我們開了手銬,劉曉剛背起了暈迷的張三彪,李二苟連忙說:“跟我走吧,我知道哪裏放哨的現在在睡覺。”連長點點頭,李存壯拔下井次身上的刺刀,背起井次的槍,我們跟著李二苟一路離開軍營,有詢問的也不知道李二苟回答的什麼,反正放我們走了。就這樣一路走到天發亮,李二苟鬆了口氣:“前麵再走不遠,應該就是雲龍山你們的部隊了。”
連長點點頭:“辛苦你了。”李二苟嘿嘿一笑,還沒說話,連長的手一把握住李二苟的脖子,把他拎了起來,眼看李二苟兩腿亂踢出氣多進氣少,我和李存壯連忙拉住連長的胳膊,“連長。連長,你幹什麼呢?”
連長注視著掙紮的李二苟:“沒辦法,他必須死。”劉曉剛也放下了張三彪:“連長,有話好說,跟大家說清楚點。”連長手一鬆,李二苟跌倒在地,拚命咳嗽,連長冷冷地說:“你們想過沒有,如果把他帶回營裏,說是一個漢奸救了我們,幫我們帶回了司令部的特使,有多少人會相信?
“如果軍部對我們這次的營救成功產生懷疑,那張三彪對密令的保密程度就會被懷疑,軍部也許就不會執行這次張三彪帶來的密令,我們的辛苦很可能白費了,王剛王強的犧牲也會變得一點價值沒有。
“所以,最好的辦法是現在就殺了他,不能有任何有可能影響這次計劃的地方。”
我們都沉默了,李二苟傷心地哭了起來:“長官,你們不能這樣啊,我為你們可是連命都搭上了,你們不能騙我啊。你們答應要告訴國軍我不是漢奸的,你們怎麼能在半路就要殺我滅口呢。不能這麼不厚道啊。長官,我求求你們了,不能殺我啊。”連長輕輕地說:“沒辦法,這就是戰場。再說,我怎麼能確定不是石井故意把你和我們一起放走,好進我們軍營探聽消息的呢?”
李二苟聽了癱倒在地痛哭起來,我試探地問連長:“要不,就把他留在這裏,他想去哪去哪算了。”李二苟激動地說:“我能去哪,我還能去哪啊,我還能回日本人那去嗎?我還逃得掉嗎?我殺了井次,又放了你們,日本人現在該恨死我了,準在到處抓我,比起被日本人抓住,還不如死你們手上痛快。我哪敢往回走啊,我隻有跟你們往前走,你們千萬不能不帶上我啊。”
連長拿過李存壯手裏的槍,對著李二苟:“不要說那麼多了,我給你個痛快上路吧。”李二苟哭號起來,我們一起轉過頭不忍心看連長開槍。就在這時候,忽然後麵響起了急促的馬蹄聲。
(七)
劉曉剛叫道:“連長,槍給我,是鬼子的騎兵。”連長轉身把槍丟給了劉曉剛。我們全部伏倒後,劉曉剛咬了下嘴唇:“危險,子彈不夠。我盡力吧。”我們也看到了,有八九個鬼子,騎著馬,他們也已經發現了我們,正加速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