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中旬,趙哲接到了來自於北番人的投誠書,近十月的時候,青國人也派了使者來京,奉上金銀美女等,言明兩國友好,先前邊境衝突不過誤會。
朝野議論紛紛,多半都覺得是蠻人怕了天朝,而此舉也這無疑給朝中的主和派打了一劑強心劑。
此日,京師酒樓之上,方墨白段重言設宴招待從山東來的魯豹等十餘人,這段日子眾人都廝混熟了,段重言素來冷麵少語,大家夥兒都知情。方墨白卻是個愛說好笑的人,同眾人自打成了一片,且這些人都是些英勇無匹的好漢,方墨白又好武功,當然時常要切磋一番。
加上段逸也跟著他們,小小孩兒擠在這一堆男人之中,很是愜意放鬆,大家談論時局,談論拳棒功夫的時候,他便也瞪著眼睛聽著,如果看他們比劃起來,自己也會緊跟著學。
因此這段日子對段逸來說也著實是難忘而珍貴的時光。
這夥人出入,時常轟轟烈烈,起初無人敢接近,漸漸地因看方墨白和段重言都對他們極好,把一些京中的好武子弟也掀動的心癢癢,他們也正是一幫血氣方剛的,一來二往,有人便也借機結交,這些人裏頭有京城底層的市井之徒,也有高門大戶的客座,更有一些官宦富貴人家的子弟,委實地龍蛇混雜,隻因意氣相投才結交一起,不知不覺,竟成了極大的一幫人。
這一天,因魯豹等人決定要出京,是以乃是“送別宴”,一時也來了不少人,轟轟動動地把整個酒樓也都給塞得滿滿的。
魯豹是頭一個肆意妄為率性灑脫的人,結交的眾好漢也都是痛快的習性,酒樓上喧嘩的聲音遙遙傳出去極遠。
酒席之間,魯豹舉手,對段重言道:“當初多虧了段大人在東平府為俺伸冤,這份恩情俺魯豹一直銘記在心,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段大人,今日一別,不知何時相會,但若是段大人有差遣,俺是萬死莫辭!”
段重言素來都是淡淡冷冷地,見狀便道:“言重了,為官的自要公正嚴明,乃是職責。”
大家夥兒聽著這樣場麵嚴肅的話,一時都有些麵麵相覷。
段重言又道:“但能因此結交這樣多的豪傑義士,也是人生一大幸事。請……”他鮮少地露出笑容,抬手舉杯。
眾人這才大笑起來,魯豹也笑道:“段大人,你是個難得的好官,俺最敬重你這樣兒的,這杯是俺敬你,請!”把杯子往前一送,略低了一些,跟段重言的一碰,回手一飲而盡。
冷不防段逸坐在段重言身旁,見狀便也叫道:“魯叔叔,我也敬你!”他還記得自己不許喝酒的事,便握了茶杯,於椅子上跪坐起來,向著魯豹探身伸手。
魯豹一怔,群雄也怔住,然後眾人爆出劇烈大笑之聲,魯豹豪氣幹雲道:“有其父必有其子,好,好!小逸兒,俺跟你喝!”
果真又取了一杯酒,小心翼翼地跟段逸的茶杯碰了碰,笑眯眯地看他一眼,仰頭又喝了,而後把杯子往地上用力一甩,叫道:“痛快,痛快!”
群雄見狀,均都撫掌大笑。
眾人哄鬧著喝了一番,又跟一些京中子弟對飲的半醉,正樂不可支之時,樓下卻傳來一陣喧囂聲,有人大聲叫道:“方墨白段重言算什麼東西,竟敢也在這裏包了酒樓?”
眾人都吵嚷著,段重言先聽見了,便看方墨白一眼,兩人目光相對,段重言便低聲說道:“我出去看看。”
方墨白一點頭。段重言起身,段逸道:“爹,我跟你去。”果真跳下地,跟在段重言身後。
一大一小下了樓,卻見酒樓老板跟小二正在門口,向一人賠不是。段重言一眼看到那人的臉,自然認得,他卻仍麵不改色。
掌櫃的見段重言下來,鬆了口氣:“段大人段大人,您來了,您看……”
段重言一點頭,那邊來人將他一打量,冷笑道:“好個丟官罷職的段大人,竟跑到酒樓上威風起來了,你憑什麼把整座樓都包了?跟一些烏合之眾在這裏作樂?是明白的,趕緊給少爺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