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邦克 上(1 / 2)

呼嘯的北風卷著冰冷的鹹水,打在諾德戰士的身上。

堅固的長船並不能完全阻擋海浪,厚實的皮衣無法隔絕寒冷。

這樣的天氣,陸上的居民們早已躲進堅固的石牆之後,圍在溫暖的火爐旁,絮絮叨叨地講著鄰家的趣事,安排著田間的活計。

“以鐵為犁的人注定要為以鐵鑄劍的人苦耕。”這支諾德艦隊指揮官海瑞布·雷克斯這麼形容那些已經被土地捆住的農夫們。這個諾德最富盛名的戰士身著樸實的皮甲,手執戰斧,站在最當先的長船的船頭上。邦克雙手拄著巨劍站在他的左側後的長船船頭之上;在他的右手方,則是手執巨斧的托德·拉格納。在為首的三條長船之後,是數以百計的諾德長船。

他們三個是北方諾德最好的三個戰士、劫掠者。如今他們彙在一起,各自率領著那些願意跟隨他們的人們,向著卡拉迪亞大陸的黃金奔馳而去。

一個巨大的浪頭衝著長船打了過來。邦克和拉格納連忙蹲下,死死的抓住船板,令自己不至於被浪打翻。待他們重新抬起頭來,隻見雷克斯早已重新矗立在船頭。

遠遠的海平線上,隱約有了陸地的輪廓。在呼嘯的風聲水聲中,邦克似乎聽到了船員們興奮的呐喊。

那種裹雜著喜悅、興奮和嗜血的呐喊。

邦克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他並不是在風雨中搖擺的長船頭上。他現在坐在一扇鐵門的後麵,身上著著一件簡易的鎖甲。

他的身旁也沒有任何露著可靠笑容的諾的弟兄,反之,是一個穿著不合身的皮甲,被外麵的呐喊聲嚇得發抖的金發的吟遊詩人。

弗蘭西斯·托特是一個講信用的角鬥老板。幾天前,邦克讓希莫斯帶著鐵錢找到了他,要求這個全大陸上享有盛名的角鬥老板為他安排一場盛大的角鬥。弗蘭西斯很爽快地答應了,很快便安排了此事。

這將是亞倫勝利競技場上最傳奇的一次角鬥比賽。弗蘭西斯在一個鍾點以前,這麼對將要進場的邦克說。那個胖子塗滿了香水和脂粉的臉上寫滿了興奮,對於他而言,這場角鬥意味著將近一萬第納爾的收入,這比他十年間的角鬥收入的總和還多。

但更重要的是,成功地舉辦這種級別的角鬥比賽,能極大地提升托特在亞倫民眾間的聲望。這可以直接幫助他競選亞倫的民選官職。對於一個商人而言,有一個官職對於生意來說是一件大大有利的事情。

所以,在那個矮小的諾德吟遊詩人來見他的當晚,托特幾乎沒有考慮就答應了邦克的要求。至於那倆個國家對邦克的賞金,也早已在他的計算之內——無論何人,進入競技場總要繳點什麼東西的。不是錢,就是命。

現在的托特正坐在競技場最高的包廂的陪坐上,喜滋滋地盤算著這場比賽之後的收益。他的光頭因為汗水而變得分外的鋥亮。

“我親愛的弗蘭西斯,”坐在托特身邊的艾雷恩湊近他,從衣兜裏掏出手絹在托特的頭上左右搖晃:“讓您的興奮多飛一會吧。”

包廂裏瞬時充滿了笑聲。就連平時極其嚴肅的格拉格斯執政也露出了微笑。托特尷尬地笑著站起,對包廂的諸人欠身致謙。隨即他從隨身口袋裏掏出一塊精致的絲綢手絹,笨拙地擦著自己光滑的腦門。

他滑稽的動作又引起了一陣悶笑。除了艾雷恩。

年輕的維基亞人目光已經集中到了競技場上。場上早已站了一排人,從他們的服飾上看,並非尋常競技場上見到的供人觀賞的角鬥士,而是一群幻想著發財和成名的傭兵。在他們中間甚至有一兩個身著紋章罩袍的落魄騎士。

“金錢可以讓人拋棄一切,”艾雷恩的耳畔回想著這句父親常常掛在嘴邊的話。在北境的三年之內,他幾乎每天都可以聽到這句話。他對這句話早已厭倦,卻不得不承認這句話的正確性。

“……子爵閣下!”在觀眾的歡呼聲中,很難聽到主持人介紹落場比賽的鬥士們的聲音。幾乎沒有任何一個觀眾聽清這些人的名字,仿佛這些名字沒有任何意義——是的,對於觀眾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一群即將赴死的人,他們的名字沒有任何的意義。

艾雷恩同意這一點。沒有人會去刻意地記憶某一個無關緊要的戰士的死。對於戰士來說,存在的意義無非兩種:被人記住,或者做那個被人記住的人的台階。

當介紹完了最後一個入場鬥士後,全場忽然安靜下來。

人們壓抑住自己的感情,伸張了自己的脖子,如同盼望一幕精彩的戲劇場景。站在賽場中間的主持人環顧四周,調整著氣息。

主持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把臉都漲紅。他努力使自己的聲音比平常都洪亮,把那個曾經讓很多人恐懼,讓更多人崇拜的名字傳到在場的每個人的耳朵裏。

“公民們!你們是否感受過北風的凜冽?你們是否領略過刺骨的恐懼?不管您以前有沒有感受過,今天,來自北方的傳奇,諾德人的驕傲,禪達的毀滅者,長斧之船長,將把來自北方的恐懼深深地紮入你們的心中!現在,讓我們來見證這一偉大的時刻,讓我們一起來見證血腥的北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