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德吉雅(1)(1 / 3)

沙漠的風如剃刀,在賽義夫的臉上又劃出了一道年輪。

賽義夫一直認為自己是個很走運的人,他十三歲從巴瑞耶的鄉下從軍,跟隨著阿提斯親王參與了三十年來薩蘭德蘇丹國的諸次重要的戰爭。他目睹過很多人死去,有敵有友,有老少有少,有男有女;他曾經和兄弟們一起掠奪過村鎮,享用過美酒和女人,也曾如喪家犬一般從戰場撤離,惶惶不可終日。

在從軍第二十五年時,他累戰功成為了騎兵小隊長,管理著手下二十個騎兵;從軍三十一年時,他從軍中被選撥,成為了沙瑞茲貧民區的治安官,管理著上萬人。一年之後,因為兩個諾德人,他又再次回到了軍中。

以“馬穆裏克”的身份。

對於薩蘭德的大多數軍人來說,他們出生入死一輩子,為的就是“馬穆裏克”這個頭銜。這雖然是薩蘭德最低的世襲貴族頭銜,但隻要成為馬穆裏克,就意味著成為了親王一級領主的近衛隊。這樣最起碼也能保證自己的子孫以後不用像自己一樣從最底層的小兵做起。而類似賽義夫這種外派的皇家馬穆裏克則擁有更高的起點——他們負責為蘇丹陛下掌管一塊或者多塊皇家土地,如果立下了戰功則有可能會蒙得蘇丹賞賜,真正過上有地貴族的生活。

賽義夫並不能確定自己從都城沙瑞茲來到帝國東端邊境的這個驛站這是明降暗升還是實降,但有一點他很肯定:至少他不用再為自己隨時可能被那個滿腹肥腸的猥瑣胖子當做替罪羊弄死而擔心。而且他現在手下有二十五個人,十個步兵,十個射手,還有五名騎兵。

這個配置對於一個驛站來說似乎過於奢侈,但是在德吉雅驛站,這個配置卻略顯寒酸。作為一個夾在庫吉特汗國和薩蘭德國之間荒漠平原上的小驛站,被侵襲是再平常不過的事。這個侵襲可能來自對麵的敵國騎兵,也可以來自背後欲求不滿的領主和騎士。當然還有那些貪得無厭的響馬、沙匪以及喝醉了的傭兵們。

但承蒙至高神的護佑,在賽義夫來到這兒的兩年裏,除了幾場由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響馬沙匪發動的小衝突外,德吉雅沒有遭受過任何襲擊。因為和平,以驛站為圓心,在方圓一裏的範圍內逐漸形成了一個聚居區,薩蘭德人、庫吉特人還有零星的其他地方的人彙聚於此,聚集在驛站的木牆周圍。

所以除了看守驛站,近一年來賽義夫還多了一項職責:為蘇丹陛下收取稅金。他似乎又找回了當年在沙瑞茲當治安官時的感覺,而且風險比那時小很多。

“這是這個月的稅收清單,隊長。”一個身著皮甲的騎兵將一張羊皮紙遞了過來。賽義夫望著上麵密密麻麻地字,不禁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對於國王和領主來說,這種紙張是非常美麗的,因為它代表了財富和權力;但對於一個習慣了馬背的軍官來說,這顯得太難了一些。

尤其是在沒有稅吏的情況下。按照朝王國的規定,凡是在戶數超過五十戶,人口超過兩百人的地方,起碼要有一個書吏和一個兼職的稅吏。往往書吏和稅吏都是同一個人,這個人擁有著僅次於地方長官的權力——因為他管理這一地區的錢糧與書麵文章。

但賽義夫現在所在的地方隻是一個驛站,雖然這裏的人口早就超過了三百人,但在帝國的行政區劃中,它照樣是一個邊境驛站,是沒有資格要求專門派一個識文斷字的人過來的。但是如果它具有了收稅的資格,那麼王國是不會放棄任何一枚銅底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