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曼青雖然轉院了,醫院也把該科室最好的醫生都調了過去專門負責她,可她的情況卻依然越來越嚴重。
沒兩天,她整個人看起來不僅更加蒼老,而且還愈發沒精神了。
李京已經請了假,一天二十四小時在醫院裏陪著她。
孔曼青在知道沈可樂懷著孕之後,執意不準她在醫院裏多留,怕傳染了她。
若不是醫生再三表示這個病傳染不了,她可能連看都不準沈可樂過來看她。
而今,孔曼青的身上已經插滿了各種沈可樂不知道用途的管子,整個人就那樣毫無生氣的躺在那裏。
她已經轉移到重症監護室,醫院也安排了醫生一天二十四小時全天候的守著,可這樣也不過是徒勞無功罷了。
大家都清楚,孔曼青真的是時日無多了。
沈可樂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神情有些疲憊。
祁修夏就坐在她的身旁,沒有開口,但卻一直緊緊的握著她的手。
“修夏,你說,人的生命怎麼就這麼脆弱呢?”沈可樂低聲問。
當初爺爺過世的時候,並沒有這麼煎熬,因為他在臨死的前一天,還精神抖擻的拖著她去釣魚了。
但這一次,她卻是深切的感受到了,自己的母親是怎樣一步步靠近死亡的。
看到沈可樂心情低落的模樣,祁修夏的心裏很不是滋味。
雖然知道孔曼青快死了,她的心情肯定好不起來,但私心還是想讓她的心情好一點的。
“別想太多了。”他伸手把她攬過來,讓她靠在自己的肩上。
他的肩膀很寬,沈可樂靠著,總覺得很安心。
其實孔曼青已經受病痛的折磨多年,其實,死對她而言,反而是解脫。
她隻是放心不下李京和沈可樂。
沈可樂還好,已經成家,也有一個疼愛她的丈夫,和可愛的兒子。
但是李京卻還是孑然一身,連個女朋友都沒有,工作的性質又危險。
她好幾次想讓他換一份平常一些的工作,哪怕工資低一點,也沒有關係。
可每次話到嘴邊,看到他講起跟戰友之間的各種事情的時候,他那眉飛色舞的神情,孔曼青都不忍把話說出來。
因為,李京是真心愛著自己的職業的。
沈可樂閉著眼,靠在祁修夏的肩膀上,居然就這樣睡著了。
聽著她越來越平穩的呼吸聲,祁修夏當真是啼笑皆非。
幸好現在天氣已經熱了起來,倒是不擔心她會感冒。
但是,用這樣的姿勢睡著一會兒醒來肯定會不舒服的。
祁修夏用另外一隻可以活動的手掏出手機,給鈴鐺打了電話。
“來醫院守著。”說完,便掛了電話。
鈴鐺就在附近,所以很快就過來。
祁修夏將沈可樂打橫抱起,沈可樂也沒有醒,隻是把臉在祁修夏的胸膛上蹭了蹭,又繼續沉沉睡去。
祁修夏啞然失笑,看來這些天她是真的累壞了。
他抱著她進了附近的酒店,讓前台先開了個房間,把沈可樂放下,他才去交費登記。
……
鈴鐺守在重症室監護外,一邊在筆記本上敲敲打打,一邊注意著過往的行人。
段含玉拎著包,左顧右盼的走過來,最後在重症監護室的門口停下。
她看了看門口的牌子上寫著的名字,又透過玻璃窗往裏張望了一下,然後偏過頭看了看鈴鐺,就準備推門進去。
鈴鐺猛地站起來,左手橫在門和段含玉之間。
“你是誰?”段含玉問。
鈴鐺咬著自己的棒棒糖,沒有開口,也沒有要讓開的意思。
段含玉見她不開口,便揚起了笑容,柔聲道:“我是裏麵這位病人的妹妹,我是來看她的,可以讓我進去一下嗎?”
段含玉一邊說著,一邊也在打量鈴鐺。
相比起沈可樂,鈴鐺的穿著則低調多了,一身從頭到腳,估計也就她那台Mac值錢一點了。
加上鈴鐺看起來又很年輕,所以段含玉這回是把鈴鐺當成孔曼青的兒媳了。
不過,孔曼青看人的眼光還真不怎麼樣。
這女人長得雖然好看,可一看就不是個好相處的。
鈴鐺勾了勾唇,露出嘲諷的笑意,“妹妹?嗬嗬。”
段含玉見狀頓時收起了笑容,她以高人一等的姿態看著鈴鐺,道:“小姑娘,我勸你還是讓開比較好,我是她老公家的妹妹,這樣說,你能聽懂了嗎?”
鈴鐺抬眼看著她,麵無表情的問:“重症監護室是隨隨便便可以進的?”
她雖然不知道這個女人的話是不是真的,但是,就衝著她對待孔夫人的態度,就知道她來肯定不是探望那麼簡單。
段含玉楞了一下,這倒是她的疏忽了,居然忘了這裏是重症監護室,而不是普通病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