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成長的代價(5)(1 / 2)

拉練結束後,隨之而來的當然是繁重紛雜的收尾工作,擦拭槍支、清洗裝具、晾曬彈袋、整理個人物資。由於拉練途中下雨的緣故,所有攜帶的物資幾乎都要清洗、晾曬,晾衣場根本容不下,隻得在籃球場拉上三四根背帶繩,用來晾曬被褥、衣物。經過幾番折騰,才算完全處理好收尾工作,日子又回歸到了兩點一線,每天除了例行訓練就是在課室進行理論教育。李文新偶爾會想起李林楓,並在心裏暗自默問,他現在在醫院可好,身體應該無恙吧!想通過各種渠道了解李林楓的消息,無奈自己隻是個列兵,人微言輕,問了也是白搭。其實李文新的病況,就連孫小東也並不了解情況,領導好像對這起事故封鎖的很嚴密,沒有透露一點李林楓的消息。這天跟往常一樣,上午訓練歸隊之後,簡單的洗漱一下便開始整隊集合,向食堂方向進發,準備開飯,吃飯前都會進行飯前工作總結及工作部署。隊列從左至右按照一二三排的縱隊隊形集合完畢之後,連長孫小東開始講話,今天他狀態好像很糟糕,臉色異常的沉重,像打了霜的茄子一樣,整個人顯得萎靡不振。站在隊列正前方,看著手裏的紙質通知,孫小東沉默良久,最後終於鼓起勇氣,開始宣讀機關下發的通知內容:事故通報各營、連、司政直屬隊:根據上級指示,為了更好的加強部隊訓練安全工作,現下發一則亡人事故通報,X月X日,裝甲團裝步營營長彭春林因指揮失誤,造成下屬部隊一名列兵(李林楓)不慎掉崖身亡,現將事故詳細情況通報至各單位,望引以為鑒,切實抓好訓練安全工作........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讓隊列裏麵所有的官兵都陷入了沉痛,其實孫小東也是上午剛收到事故通報,對於李林楓的意外身亡,他感到無比的意外,以為這小子隻是負傷,完全沒有想到事態竟會如此嚴重。對於一連之長的孫小東來說,頓時感到壓力山大,該如何向死者家屬交代?連隊士氣會受到多大打擊?兄弟單位會用什麼眼光看待四連?上級首長會怎樣處分?這些問題頓時像被捅落的馬蜂窩,陰魂不散的縈繞在自己腦海裏。李文新、王冰聽到這則事故通報,更是驚詫不已,李林楓那活蹦亂跳,充滿活力的人,怎麼會這般脆弱。但事實擺在眼前,不得不接受現實,悲傷的淚水隨即順著臉頰快速滑落下來。今天的飯前講評,氣氛沉重到了極點,甚至連軍歌都沒有唱,就直接解散進了飯堂,飯桌上大家都陰鬱著臉,各顧各的就餐。李林楓連飯堂都沒進,就直接上了三樓晾衣場,坐在晾衣場角落的一樽凸起的石頭上一言不發,任由淚水肆無忌憚的掉落在地上,晾衣場的衣物在微風的吹拂下擺來擺去,這情景是何等的哀傷。李文新的舉動並沒有逃開王冰的眼睛,王冰跟著李文新上了三樓,在拐角處默默的看著他,心情掉落到了萬丈深淵。良久,才慢悠悠的朝李文新走去,挨著他並肩坐在一起,李文新看了他一眼,還是一言不發,眼睛望著遠處的群山,充滿了憂鬱。王冰扭頭直視著李文新的側臉,不知道說什麼好,就這樣一直靜靜的看著李文新。最後還是李文新打破了沉寂,若帶調侃的開口說了一句:“這樣看著我不怕別人誤會啊。”王冰遂“噗嗤”笑了一聲,拍了一下李文新的手臂冒出一句:“你也太高估自己的魅力了吧!”兩人頓時都牽強的笑出了聲,笑過之後,又陷入了沉默。良久,李文新調整了一下坐姿,側對著王冰,一本正經的對他說:“人生有太多的不可預料,我們四個人一起經曆了很多快樂的歲月,孫龍因為傷病離開了部隊,現在李林楓又......”說到這裏,李文新幾乎哽咽著說不下去,王冰見狀摟著李文新的肩膀認真的說道:“你想表達的我都懂,誰叫咱們是生死之交呢!是真正的生死之交,從入伍到現在,我們經曆了太多的事情,有痛苦也有快樂,後麵會發生什麼,誰也預料不到,總之,珍惜現在,珍惜生活中的一點一滴,一分一秒,有困難一起承擔,有快樂一起分享。”李文新抹去淚水,看了王冰一眼,不自在的笑著說道:“這不是在演言情劇,幹嘛說得這麼肉麻呢。”王冰有點哭笑不得,隻得站起來,似笑非笑的對李文新說:“你這個慫蛋,懶得跟你扯,我吃飯去了,你去不去,不吃下午訓練不折磨死你才怪。”遂拉著李文新朝樓下走去........這次拉練發生的意外事故,給連隊造成了很大陰影,尤其是連隊主官,心態很糾結,在李林楓父母跟前覺得內疚,在首長麵前覺得很沒臉麵。情緒也容易受到影響,整天憂心忡忡,無精打采的。但時間是最好的調和劑,它能衝淡一切,讓記憶沉澱下來,帶走悲傷。不久,裝步營營長彭春林因為指揮失誤,被調離現任崗位,去了其他單位任職,而且降了一級職務,受到了記過處分,由原來的正營職變成副營職。但他好像對這一切早有心理準備似的,表麵上偽裝得非常的淡定從容,但內心深處的愧疚、自責、懊惱卻久久揮之不去。臨走前,通訊員幫忙著將他的行李裝上獵豹車,全營所有的連隊都自發的集結到了營部前麵的操場上,準備送他一程。彭春林看到此情此景,情緒有如沸騰的開水,但他強忍著盈滿眼眶的淚花,抽搐了一下發酸的鼻子,整理了一下心情,隨即走向隊列前麵,對全營官兵作了最後的告別講話,簡短的發言過後,場下立即響起一片熱烈的掌聲。彭春林向隊列敬了個軍禮,轉身頭也不回的鑽進車裏,關上車門,淚水像外泄的洪水般奪眶而出。車子伴隨著沉沉的引擎聲,慢悠悠的朝團大門駛去,隊列右側的主官遂行舉手禮,望著漸行漸遠消失在視線裏的小車,各連方才各自整隊帶回。